陆齐初局促的站在那，不敢说话，他虽然生气。
可他想起外公说他们爷俩在村里不容易。
别去招惹大家，免得生活的更艰难…
所以，他即便心里有火，也不敢真把两个人赶出去。
可两个女人却似乎不准备简单羞辱他几句就罢休。
她们走到陆齐初面前，比瘦弱又营养不良的他，生生壮实了一大圈。
两人嫌弃的撇着嘴扯了扯陆齐初身上的衣服，故意说道
“你看你脏的？家里没大人就是不行，两个姨好心，给你洗洗…”
“你们家大盆呢？”
陆齐初板着脸往后缩，其中一个女人揪着他，另一个去拿了一个红色的大塑料盆
外公干完活扛着锄头回来时，陆齐初已经被扒的精光…
他站在那个破旧的红色大盆里，一丝不挂，双手在下死死捂住自己的身体。
两个女人一人一个马扎，坐在两边，拿水舀子往他身上浇着凉水。
虽然是初夏，可陆齐初被凉水一激，加上院子里凉风一过。
虚薄的身子站在大盆里不断的颤栗，仿佛一个脆弱的玻璃制品，随时会破碎。
他白皙纤细的身体，皮肤被搓的泛红，两个村妇，时不时扯一下他的手，打一下他的屁股。
好像很是开心这样捉弄他 ，仿佛他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笑的异常得意…
那是陆齐初的外公第一次红了眼，他扛起锄头，不要命一般朝着两个女人身上砍去。
她们吓的屁滚尿流，可还是有难听到极致的辱骂，喋喋不休的从她们嘴里传出…
那之后，她们在村里到处说陆老头是个疯子。
替他照顾孙子，给孩子洗澡，结果差点被他杀了…
外公拼命辩解，结果根本没人听。
甚至两个女人带着家里人上门来闹，他最后干脆也不再解释，直接举着锄头要与人拼命。
陆齐初第一次看见一向忍让的外公这样强悍…
那挺直的脊背和凶狠的眼神，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温暖。
他后来上了初中，因为他的长相，班里有越来越多的女孩说喜欢他…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回应，所以全部拒绝了。
可他不懂的是，因为他的拒绝，那些所谓的喜欢最后全部变成了孤立、针对和霸凌。
陆齐初在村子里受尽侮辱，没想到走进了校园面临的结果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霸凌的方式更加多样，更加变本加厉.....
男生们会无故的捉弄他，打骂他，女生会在背后说他的坏话，骂他娘炮，同性恋。
他会被拉到学校的厕所，扒他的衣服，男生会要求看他有没有男性的器官。
后来天台变成他经常被欺负的场所，一群男男女女会围着他，唾骂殴打他，甚至用烟头烫他....
他告诉过老师，可除了对霸凌者进行一些口头的劝慰和警告，并没什么别的惩罚…
那时他身体慢慢发育，个子长高了不少，也不似之前那般柔弱。
他曾经也血气方刚，也尝试过反抗，他记得他拉住一个欺负他的男孩，对着他的脸不断的挥拳。
他牙关紧咬，拳头很硬，硬到打的那人满脸鲜血…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疯狂，男孩的鼻梁骨被打断了。
可他换来的，不是霸凌的结束。
是那男孩的家长找到了陆齐初的家，甚至闹到了学校。
赔钱加处分，这是他反抗的结局…
外公把卖粮食的所有钱，还有他们爷孙俩全部的生活费都赔给了人家。
换来的依旧是对方不依不饶，无尽漫骂和侮辱。
外公让陆齐初站在门外，不许进去…
他自己佝偻着被生活压弯的腰，走进了屋里蜷缩在地上，跪地请求那家人的原谅
他苍老疲惫的声音慢慢响起：
“我求你别难为孩子，我们爷孙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所有的钱都在这了，你先拿去给你家孩子瞧病…”
“再多我也没有了，我只有这一条不值钱的老命，不解气你就打我几下，我家小子命苦，我求你饶了他…”
陆齐初站在门外，心里疼得厉害，眼眶发酸，他不敢去听不敢去看
可那一句句话还是像刀子一样割在他身上，他的眼泪不断的朝外涌，根本无法控制。
那天，外公没有打骂他，没有责备他，只是默默的从厨房拿出了昨天的剩饭。
热好端上桌，叫来陆齐初吃饭。
他苍老的声音像是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沧桑深沉…
“齐初，在学校你不要惹事，咱们不是那种经得起折腾的家庭....”
因为这一句话，陆齐初再也没有挣扎过，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命，反抗不了。
那些能够大胆抗争命运不公的人，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和靠山，而他…一无所有！
第二天，陆齐初又被当着全校师生通报批评，记过…
那一刻他再也没有了年少轻狂，没有了少年的尊严和不羁。
后来，他无论被怎么样对待，他都深深的记得，那句不要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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