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即休明白了,这就跟任光影说的对上了,他接着问,“师父,徒儿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是师父,您也不是金朝人,您是汉人,为何会对番邦野莽如此推崇,要帮助旁人推翻中原正统吗?”
贺雀两眼突然涌出一道怒火,打在施即休脸上,施即休觉得脸火辣辣地疼,贺雀半晌没吭声,直等到眼里的怒火渐渐散了,“偌儿啊,这与师父是哪里的人没有关系,师父倘若生在金朝,今日是这个选择,便算是生在辽朝,仍是今日的选择,帝王将相,不看一时一地,而应看万代千秋,什么是中原正统?那不过是赵氏编织出来的谎言,辽太祖立国时,也说自己是天选之子,必将振兴契丹,那我金朝为何不能是天选正统?为何不能一统这天下?你要知道,每一朝都夸自己空前绝后,每一国,都说自己是天选正统,顺应天意,放眼天下,哪有一个是真正的正统?谁的长枪铁骑无人能敌,谁就是正统,谁能给百姓带来稳定安乐的生活,谁能让邦国长治久安,国富民强,谁就是正统!”
施即休低着头,嘟囔抱怨,“可是师父做这些事,必将带来战事,百姓陷入战火之苦,颠沛流离,那和师父的初衷,不是背道而驰么?”
贺雀叹了一口气,“我们只是想替换掉赵氏的椅子,让真正有才干的人来统领天下,我不想让百姓受苦,师父知道,民乃立国之本,若民生凋敝,国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覆亡也是早晚的事。为师珍重民生,也珍重这中原的一草一木,为师爱他们,如君王爱自己的子民,但是偌儿,有时候,必要的牺牲也不得不做,用小部分人的牺牲,换取天下长乐!若有那一日,师父愿已己身白骨,化作那关帝庙前的长阶,让前来还愿的人,将我踩踏成泥。”
“若是这样,反正赵氏北方国门洞开,直接把金军迎进来算了,您何必还要做这许多,为何还要在江湖上屡屡掀起风波,那叫光影的所说的事,师父真的都做过么……”施即休越说声音越小。
“偌儿,江湖绿林草莽,看着一盘散沙,实则他们是赵氏江山唯一的民间反抗力量,也正是他们的反抗,终将招致生灵涂炭,百姓浴血。赵氏的正规军丝毫不足为惧,赵氏江山,来路不正,因此赵氏君主通病,便是多疑,多番制衡,层层削弱,兵不常将,将不常兵,逢战时,君疑将,将疑兵,兵疑时,人心不齐,人人只想保自己的命,需知在一个人人都只想自己活的时候,就是整体将要消亡的时候,唯有当有大部分的人都愿意为了让旁人活下去,自己宁死,这个整体才能活下去,我朝军队,正是如此,军士皆通晓大义,愿为后人百年安乐,不惜一己之身,况……当朝有令君和连河,可保赵氏正规军,逢战必败。而这些江湖草莽不同,就是这些人,无事之时,窝里闲斗,互相厮杀,疯狗一般,若有灾时,便一个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起来,个个愿为天下先死,说起来,倒比朝上那些将军和营里的兵士强得多;他们见天下苦,可以一并反抗赵氏暴政,哪怕一己之身,仍无可退让,但等到这苦天下的赵氏要倒台时,他们不但不弹冠相庆,还开始叫嚣起中原正统了?还要为这虚假的正统挺身作战,全是一派没脑子的莽夫!这天下哪里来的正统?”
“那……师父要拿这些人怎么办?”
“只能让他们愚昧,让他们厮杀,不肯就范的,便要杀掉。前些年我师弟陈慈悲其实做得很好,他举办天下掌门人大会,拿许多名刀仙剑来,让那些草莽之徒去争,去抢,打得头破血流,他虽然自己不出面,可是躲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师弟他也免不了和那些人一样的短见,被宣静王约见了一次,竟然觉得自己肩上突然有了家国兴亡的重任,十足可笑。”
“师父,我看他们未必有那么大用处,都是些小打小闹,争名逐利的草芥而已,师父不如当他们是一样的平头百姓,放他们一马。”
贺雀立马唬起了脸,“不得!统一大业,容不得一丁点变数,偌儿,谋大事者,需放下所有自身的恩怨情仇,你有一日同师父一样,白骨躺在地上,看这人世间繁华的时候,你会为自己曾经做出过的牺牲而感到骄傲,当你看见那年轻女子抱着小娃娃,夜晚独自穿过山路,而心里不生恐惧,或者你看见老翁老媪在集市上被马前卒平白拿走了一颗果子,就敢冲到衙门口当街鸣鼓,你看见儿郎咿呀读书到深夜,所求不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为了践行天下仁义,什么话都敢说,富人不必藏富,穷人也不再自轻,这便是师父要的盛世!而你知这盛世是由你亲手所造,难道不值得吗?偌儿啊,人不是只活一世,实乃生生世世,莫要只看眼前,他们死,也死得其所,我许你来世,与他们生成伴生之木,共生于高山之巅,携手一世,你那时候再与他们细细的解释,偌儿,如今,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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