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距离茶话会仅剩最后两天。
对于芸芸众生而言，这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对于全天下修行者来说，这是已经开始窒息的日子。
对于范离来说，这是甜蜜的一天。
也不是说丁亨和白粥没那么重要，但皮蛋，总是在他体内共生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救过他的命。
听过他的心声。
还有的没的陪他聊天，度过了那么多孤独的日子。
虽然她总是清清冷冷的，几乎没有多一分的热情，但范离知道，能让凤凰愿意跟你呆着，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不知道当时她对关眉是不是热络一下。
“是。”皮蛋清冷的声音响起。
大意了大意了。
范离稍显尴尬，皮蛋又道：
“但你是你，他是他，我也不一定是一个我。”
皮蛋很少有那么多话的时候，看来今天的她也有一些紧张。
今天，她就要离开范离的星天，重回人间。
鸟巢之内，范离双手捧着一只蛋，他今天就要把皮蛋的魂灵放进去，虽然他也查阅了书店提供的相关情报，知道这个举动虽然罕见，但危险系数还不至于送死。
出于谨慎，更多是别一尸两命的谨慎，他接入了丁亨和白粥的星天，要求如果出现万一，务必保住皮蛋。
丁亨说那当然。
白粥说放心，我现在很强，如果有万一，先保皮蛋。
“范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不？”丁亨嘴巴是欠了点。
范离还认真想了想，最后说道：“我确实有想说的，但还是从琉璃海回来之后再说吧，你们记着。”
“皮蛋你呢？”白粥不甘人后。
“我爱黎明。”
嗯？
白粥和丁亨都是问号脸，范离差点把蛋捏碎。
“现在外边就快天亮了吧，我喜欢天亮。”
“天亮之后就会很美。”范离心中念道，然后彻底打开自己的星天。
鸟巢之内，一片光明。
……
在两个世界里，凤凰都代表了重生。
可惜的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范离没有看到重生的过程，他只感觉那个星天陡然抽空，就像被抽走了一根肋骨，然后便陷入绝对意义上的昏迷。
没有任何过程的昏迷。
醒来时，面前是皮蛋。
身上是被子。
躺着的地方，软硬度也和京都豪宅里的床一样。
再感受一下，确实是那张床。
视线也有了远景，头顶是蚊帐，屋顶那根横梁还是有一些潮斑，但因为总想着也许不会长住，所以就没去理它，现在看来，是该找师傅回来修修了，不然这个角度确实太不美观。
又回到近景，清清冷冷的皮蛋有一双凤眼，废话，她本来就是凤凰，但是违和的是，她手里好像端着一只碗。
凤凰怎么能端着一只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碗呢？
闻着气味，碗里装的好像还是白粥。
不是那个白粥，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白粥。
皮蛋可真好看，但这个长相实在不像是会过日子的那种，糟糕，要被听她去了。
咦，她的表情没有变化。
听不到了？
范离双手把自己撑起来，身体感受着细节，全套衣裳都在身上，连靴子都没脱。
唉。
视线终于找回了焦距，他看清楚眼前这个女子，十七八岁左右，眉目清冷，不算绝色，但绝杀绝色，一头乌黑的长发胡乱披在肩上，也不知道找根绳子扎一下。
真是让人不省心。
“左边那格抽屉有发绳。”范离指指床头的柜子。
皮蛋朝他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碗。
“不急的，你先放着，我给你拿。”范离掀开被子，除了有点晕也没别的问题，他拉开抽屉，回头看了眼，皮蛋穿着一条朱红色的长裙。
好吧，有点过时了。
他选了一条黑色的发绳回到床边，皮蛋还端着那个碗，碗里是像白粥一样的东西，他左手拿着发绳，右手接过碗，仰头喝下一大口。
味道不算糟，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学会的煮粥，为了病人的营养还加了一些青菜丁和肉沫，只是青菜丁已经烂了，肉沫还没熟。
不重要。
他呼噜几口喝完，把空碗放到一边，指指手上的发绳：
“我给你系一下头发？“
皮蛋认真看了他一会，点点头。
范离绕到她身后，捧起她的长发，确实是丝滑本滑，没必要用梳子，然后仔细给她系上发绳，是一个高马尾，可惜还是不好意思去捋她额前和双鬓的头发，不然可以更加干净利落，更能够凸显她脸部的线条。
“第一次给人系头发，你看还可以吗？”范离把铜镜捧到她面前。
皮蛋张了张嘴唇，但没有发出声音。
“不急的啊，刚出生没人会说话，过几天就好。”
范离放回铜镜，在床边犹豫一会，抓起了空碗：
“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吃的。”
皮蛋嘴巴又动了动，最后终于发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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