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毁灭一切的爆炸余波消散时，露出了那已经不能算是“地”的地面。
刚才那两股力量碰撞爆炸产生的余波散去，在一个直达千米的深坑中，所有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漆黑的巨坑，情绪紧张。
“这是要拆迁吗？”
“不，这是强拆！”
“滚犊子，你俩聊点正经的。”
“大长老，宗主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对啊，七长老，那我们以后到底该何去何从呀？”
“长老们，为什么在我的感知中一点宗主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啊！”
“四长老，要不然我们赶紧走吧！”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年不知道惹了多少的人，宗主不在了，那我们下场可想而知啊！”
“长老……”
“长老……”
就在弟子们人心惶惶，七嘴八言之际。
“住口！”
为首的雷鸣宗大长老，大喝一声，霎时间，原本聒噪的场地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我们雷鸣宗是世界的第一门派，岂会如此简单的消失，传承下来的底蕴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你们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成何体统。”
“人家只是个少年，这个看你们年纪都不比他小了吧？”
“又有几个人能和他一战？”
“雷鸣宗弟子生而无畏，战至终章，如果就被眼前的一个少年给吓到了，那我们雷鸣宗的颜面就彻底没了。”
“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相信宗主。”
明明看外表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和大长老从此至终面色肃穆，一头整齐的白发和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都透露着长老的威严！
宁可战死，绝不被吓死。
闻言，身后上万安心下来的弟子们齐齐将目光头像了，原本应该是广场的巨大深坑。
内心不停的祈祷。
土石崩裂，空间出现了丝丝裂痕，漆黑的焦土上面散发着不知什么力量的毁灭波动，让人心底发颤，不敢接近。
在那深达千米，光线暗淡的焦黑巨坑中，两道身影面对面站着，没有想象中的鲜血迸溅的惨烈景象，两个人只是平静站在那里，彼此对望着。
“雷宗主，如何？这么看起来好像是我赢了。”千尘笑道。
扫了眼重伤累累的身躯，灵力枯竭，多处骨碎筋断，光是站立，也无非是习惯这种伤势罢了。
雷凌笑容略显苦涩，却更多的是无奈。
他能察觉到他元神、身躯都在以一种不可名状未知侵扰，他即将消失。
“赢了就赢了，就别嘲讽我了，搞得我像是输不起似的。”
过肩凌乱烧焦的发丝披散，徐划出数道血痕的中年面庞上凄凉一笑。
“正常走个形式，别在意。”
千尘耸耸肩。
雷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这么久了，我也该休息休息了。”
雷凌望着只有小时候才见过一面的蔚蓝天空，不无感慨。
半晌，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少年身上。
“你刚才那最后一招真的很不错，让我回味起小时候才有的温馨暖意，谢了。”
雷凌低头打量了一下，逐渐消失的身形，从脚底开始，他的身上不断有光点飘飞。
不用想，那就是生命即将终结的光辉。
还真是，每个人都能变成光啊。
神尘印未必只能是依靠强大的攻击力来毁灭别人，也是净化一个人的最好招式。
与其说是净化，不如说是一次洗礼，使灵魂和肉身回归纯净的状态融入这方天地。
虽然最后的结局都是杀死对方，但笑着死亡和痛苦的死亡，截然不同的感受。
“唉，都到最后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当过宗主而后悔过？”
千尘双臂环胸，一脸八卦。
雷凌身躯上隐隐有光辉升腾，而光芒彻底覆盖的位置正逐渐消失，不过片刻，下半身到膝盖的地方已经化为金色光点消失殆尽，而余晖正不断向上蔓延，到显得格外美丽，如夜晚丛林的萤火。
“哼，有什么后不后悔的。”
“老话说得好，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都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事，命是我自己选的，宗门的张扬跋扈，弟子心中的小九九，我也心知肚明。”
“人嘛，大道理都懂，但大多数都选择视而不见，然后忘记。”
“我好歹是半神，一宗之主，明辨是非还是懂的。”
“权利也好，力量也好，一开始都并非热爱，而是恒久的委身，彼此牺牲享受，相互成就。”
最后，目光放在千尘身上，想说什么，却又释然般轻笑摇头。
“反倒是你……不过无所谓了，你也不过是距离死亡比我慢点而已。”
忽地，伤口一疼，清楚他的身体已然不足以支撑剩余时间了。
他的身体正在消散。
雷凌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这个动作仿佛卸去了从修炼到现在的所有重担和罪孽。
雷凌顿感全身轻松，朝着千尘展露一抹许久未见的轻松微笑。
“好啦，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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