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位鬼差和打了鸡血般的巡夜灯的努力下，楼房内的小鬼们终于被收拾干净。
小黑拽了拽勾魂索，后面连着一大溜的鬼魂都被拉了个趔趄。
“瞧瞧，这整整齐齐的跟串鼩鼱似的。”
陆迁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捂着嘴偷笑。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尤其是你，特别像最前面带路那只。”
小黑：这句话就很多余了……
他羡慕的眼神落在小夜身上，对方也是抓了几十只小鬼，通通收进灯里，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它甚至都可以自己飞着，都不用陆迁伸伸手。
同样都是阴差，同样带着道具，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陆迁看他默默收起招魂幡，时不时看一眼巡夜灯，又看一眼自己身后被拴着的群鬼的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猜出他的心思，不禁觉着十分好笑。
“别瞅了，这个羡慕不来，毕竟无常鬼有很多，但夜游神只有一个，虽然我只是兼职，但小夜可是实打实的跟巡夜灯，厉害点很正常啦。”
小黑：唉……
道理我都懂，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由于一次性抓捕的鬼比较多，陆迁这会准备跟小黑一起把它们送到冥府。
俩人出了屋子，站在外面将楼房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墨蓝的夜空之下，小楼安静的立着。
楼房还是那个楼房，但没了四散的群鬼和阴气，这里看起来也正常不少，即便不点灯也不会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陆迁看了眼月亮的位置，估摸着时间也不算早了，便催促着小黑赶紧回冥府交差。
小黑一边牵着一群鬼走在旁边，一边打量着他。
“陆仔，你变了！”
陆迁：“？”
见对方满头问号的盯着自己，小黑也不说话，只是噘着嘴默默朝着十字路口走去。
以往陆迁夜游从不会催他，也不着急回去，有段时间甚至精力旺盛到通宵都在外面，偶尔到冥府送几只鬼也不惦记着马上回去，而是对冥府的各处十分好奇，总想着在下面多待一会儿，多转转的。
陆迁见他不说话，也没放心上，毕竟这家伙三天两头掉线，偶尔发发神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眼瞅着快要天亮了，今天左右也没多少时间睡觉，不然等会结束了干脆直接买早饭去吧，想吃步行街尽头那家早餐店的肉包子，上次一去买好像还是好久以前了。
两人心里各自想着些事，一直走到十字路口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小黑皱着眉头数了数身后鬼魂的数量，没少，但是多了一只。
队伍的最末尾有个一身青蓝的鬼魂，半长的头发束起来，一脸迷茫，老老实实的跟在群鬼后面。
小黑：你还怪自觉？
“最后面那只鬼，你过来。”
青衣鬼四下望了望，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后对着小黑指了指自己。
“我？”
小黑：”就是你，过来。”
青衣鬼闻言乖乖走来了，陆迁盯着他仔细看着，总觉得有点眼熟。
青衣鬼：“二位大人，叫我什么事？”
小黑：“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青衣鬼：“也没多久，刚刚听见锁链的声音了想着应该是无常路过，这才跟上来。”
“还怪懂事的……”小黑嘴里嘀咕着，又问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死的？”
青衣鬼：“我叫董言，什么时候死的确实记不清了，不过总觉得应该不太久吧……”
小黑点点头，掏出死者名单翻看去了。
陆迁却是愣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你叫董言？”
“是的。”
“生前是个道士？”
“记不清了，应该是的吧，我看这衣服有点像道袍，大人认识我吗？”
陆迁没点头也没摇头，皱着眉头思考去了。
白天的时候沈道长还在找他，话里的意思是这人失了道心，竟干起害人的事，可哪想到晚上就见到他的鬼魂了。
关键这鬼魂还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小黑没注意他这边，翻了半天的名单也没找到董言的名字，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但凡死者都会在这名单上留下姓名，要是没找到的话，一种可能是这人死了很久，不在现成的名单里，得回冥府去翻卷宗。
还有一种可能是这人还没死透，只是生魂出窍了，游荡在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小黑：“真是奇怪，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不是死了很久了记性也变差了。”
董言哪里知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吧。”
陆迁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看了董言两眼，问道：“多久算久？”
小黑挠了挠下巴：“最起码也得个百八十年？”
陆迁：“那就不是了，我前段时间还见过他。”
小黑：“你见过活的？那就不是了，难不成是生魂？好险好险，差点跟我们去了冥府变真鬼。”
活人是有可能离魂的，肉体还活着，灵魂却游荡在外，若是运气好灵魂归位，人就还能活过来，若是运气不好离魂太久或者魂魄进了冥府，那就回天乏术，死的透透的了。
这要是个普通人，陆迁这会已经给人送回去了，但偏偏是董言。
一来，他不确定董言现在的立场是正是邪，二来他感知不到对方肉体所在，送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也说不准对方身边是不是还有别的危险。
这下就有点为难了，夜游这么久，这样的事他倒是第一次碰见。
小黑：“怎么办？总不能给他丢在这啊？”
陆迁：“不知道。”
小黑：“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
他说着把名单在陆迁面前晃了晃：“小爷我这两天干了这么多活，加班不说，还碰着这样的特例，送也送不回，带又带不走，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啊！”
陆迁也有些头大，正寻思着要不要问下崔判，一只手刚摸到判官令，眼睛却瞟到了名单上的一名字。
他一把抓住小黑的手。
“等下，你看这页。”
小黑闻言停下动作，翻开名单最后一页，只见原本空白的位置此时正慢慢洇出一个名字——董言。
好家伙，说死就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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