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涵自从到支行工作，他就没时间管孩子的教育了，即使周末或者晚上送孩子去补习班什么的，他也仅仅利用空闲时间。
小学升初中是孩子学习的一个关键环节，在孩子的教育方面，恐怕每一位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进入所谓的“五大名校”。如何进入这些学校？要么你有“铁磁”的关系，要么就只能通过让孩子参加这些学校组织的奥数考试，根据从来都不公开的成绩“择优录取”。
那个年代，奥数是选拔孩子进入初中的唯一手段，市面上的奥数班有很多，关键看家长是否选择了“正确”的奥数班。
梓涵的孩子开始学习奥数的时候，同事介绍他去测绘局小学的班级。他的孩子上了几节课以后，回来直喊：太难了，听不懂！由于梓涵的母亲是数学老师，曾经也为其他孩子补习过奥数，所以，梓涵没有再带孩子去那个奥数班上课，而是让他家老太太教孩子。
随着孩子临近升初中，这种教学方式肯定不靠谱，老太太毕竟不是专门辅导奥数的中学老师。
家住司法学校的理工大附小老师，是一位教奥数的老师，据说教的不错。于是，梓涵就送孩子去这位老师家学习。
后来他听很多同事说，“五大名校”组织奥数考试，只通知与这些学校有联系的奥数辅导班，其他途径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学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组织考试。
据说伞塔路党老师的奥数班比较靠谱，但梓涵不知道如何找到这个班，后来他问了几个人，人家都回复说：你的孩子应该提前两年去党老师的辅导班，现在没有位置了。
好在雨汐的同事介绍，在铁一局家属区有一个貌似很正规的奥数辅导班。于是，他们赶紧报名送孩子过去上课，课程都是在晚上或者周末。周末，孩子还要学习英语、美术，所以孩子和家长都很辛苦。
虽然这个辅导班组织过几次摸底考试，孩子回来后反映：题目很难，时间不够，及格都很困难。
一天，孩子同学的家长问：今天晚上，在伞塔路小学，有一次交大附中组织的奥数摸底考试，你知道吗？
梓涵有些懵圈：我孩子上的奥数班没有通知啊？
不管怎么样，既然知道了信息，怎么都要让孩子去试试。
晚上，他们把孩子送到伞塔路小学门口，这些孩子们就被几位老师接走了。
这时候，有教育部门检查奥数班的，所以，奥数摸底考试都处于“地下”和“神秘”的状态，家长们心领神会，配合着、掩护着组织者们，目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通过这些学校组织的考试。
这次也不例外，梓涵和雨汐送孩子进去以后就在门口等待，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有一位老师模样的人出来，向家长们使了个眼色：跟我来！
于是，众位家长尾随其后，沿着伞塔路向西走去，又拐进一个小巷子里，向南走了两百多米，看见孩子们在那里等待，于是，孩子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经过这次神秘的奥数考试，梓涵认为，自己孩子上交大附中基本没有问题了，于是苦苦等待消息，可是孩子可以去交大附中缴费的信息，毫无悬念地石沉大海了。
他眼看着孩子临近毕业，交大附中的录取通知连个毛都没有。
虽然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的基本国策，但是，教育产业化以后，尤其是社会充斥着金钱、权力的味道，学校也不可能免俗，于是，各种敛财的方式犹如雨后春笋，茁壮成长起来。
虽然教育管理机关不提倡通过奥数的方式选拔优秀学生，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年，基于“奥数”形成了一个庞大复杂的产业链，源头当然是那些“名校”。
名校与这些奥数辅导班私相授受，是行业内不成文的规矩，只是梓涵这种不开窍的脑残有所不知。他以为孩子在小学时期表现优良，多得几次“三好学生”，甚至得到区级三好学生称号，一定会有学校录取。
所以，在孩子四年级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有选择与名校有关联的奥数辅导班，这与他自己在工作中总是我行我素，自以为是有异曲同工之处。他的执念与自以为是，不仅让他自己仕途坎坷，也严重影响了孩子的成长。
奥数是可以开发孩子的智力，理论上也可以分辨孩子的智商，尤其是通过数学思维和逻辑思维方式，可以考察一个孩子的能力。但是，“学会”并不代表“找对”，孩子即使会做奥数题，没有纳入名校关联的辅导班，你照样找不到进入名校的“入场券”。
好在名校都会照顾一些“关系户”，给一些诸如工商、税务，特别是政府重要官员一些“指标”，雨汐同事的朋友费力找到一个指标，是税务局的关系，说交大附中八月份会通知家长，到时候，你拿着八万块钱交过去就可以了。
只有一个指标，他们可有两个孩子啊！
他们考虑到，老大曾经是区级三好学生，应该条件更好，于是，他们决定将这个指标先给老二。
此时，梓涵纠结于如何获得交大附中的第二个指标时，“雷锋同志”出现了。
此人是司机兼食堂管理员的老王，梓涵知道，他哥哥是招行的一把手，而他透露，他姐姐和姐夫都是交大的老师，因此，他间接认识了交大附中的黄副校长。
梓涵以为，既然是交大附中的副校长，这层关系肯定比税务局、工商局之类的人更“铁磁”，所以他也就想当然认为，孩子上学的事情一定没问题。
老王告诉梓涵，需要先缴纳两万元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欣喜若狂：这么顺利，孩子的上学问题都解决了，而且是她们两个人都想上的学校！
太顺利的事情必然反常，而事出反常必有妖，一旦有需求，妖孽就会特别多。
他一直想通过老王约黄副校长出来坐坐，老王的回话是：校长没有时间，只要把孩子的上学问题解决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
也好，老王的这个人情，梓涵真是无以回报。
孩子上学的事情经过曲折的历程终于功德圆满、如愿以偿，梓涵也筹划了暑期带孩子去国外旅行一次。
这一年，支行的业绩蒸蒸日上，一改往日落后局面，孩子也毕业了，是应该好好地放松放松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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