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汉军惯常的行为,诛杀蛮夷后用蛮夷的首级筑起京观,以震慑心中不顺服的羌胡蛮夷,至于用来表明斩获羌胡的证明,则是割下羌胡首级上的耳朵来作证。
当一切尘埃落定,马超瞧了一眼天色,他招呼了一声,引着麾下骑卒向着冀县的方向行去,一场大战结束,他需要休息一两日,然后再根据斥候通传来的羌胡消息,决定向着那个方向去清缴羌胡。
第二日,马超一行来到冀县城外的营寨时,正巧撞见了同样引军而还的张绣,他朝着张绣微一拱手致意,而张绣在马背上向他还了一礼,显出一副礼尚往来,热络的场面。
虽说马超本郡为扶风,但从他的祖父之时,他这一脉就迁徙到了陇右郡,说一句他父子是凉州人并不为过,而张绣作为武威郡人,和马超系为同州,同州之人,自是容易亲近。
“佑维此行斩获几何?”马超双腿一夹坐下马匹,和张绣靠近了一二后问道。
张绣面带微笑,拱手答道:“剿灭了一队羌胡人马,阵斩了三百余,降虏一百五十余。”言罢,张绣指着他的队伍后面被绳索绑缚串联起来的羌胡示意。
“羌胡辈,收降何益?马超摇了摇头,他对张绣没有斩草除根,而是收降羌胡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妥:“况且彼辈羌胡,妻小或在陇西,或在金城,就算他们眼下畏惧死难而归降,但其心依旧挂念着陇西、金城的妻小,必然时时刻刻寻觅机会逃脱,却是难以把控。”
“倒也不是要招降他们作为士卒。”张绣淡笑道:“如今陇右户口不多,人丁凋零,如修路、筑城、通渠之事,往往少有充足的人力,此辈羌胡,归降之后,须得去做这些苦力,总归不是汉儿,到时候驱使鞭打起来,也不用怜悯什么,羌胡辈,不足惜。”
“佑维所言甚是,羌胡辈,不足惜。”马超朗声笑了几句,虽说他的祖父马平娶羌女为妻生下的马腾,是故他的身上留着四分之一的羌胡血脉,但他自认自己就是一个十足赤金的汉儿,而绝不是什么蛮夷。
几句言谈过后,马超和张绣携手去面见了吴懿,吴懿作为凉州督,凉州的军政大小事宜,眼下皆由吴懿独断,一应大小事务,皆需禀明吴懿才是。
“将军。”
入得中军大帐后,马超和张绣皆是恭敬的向着吴懿施礼。
“孟起、佑维来了。”正在阅览文书的吴懿,听到声音后抬头望去,喊出了马超和张绣的表字,他的脸上瞬息间也泛起了喜色。此行天水,在剿灭袭扰天水郡的羌胡一事上,作为副将的马超和张绣可谓是出了大力,使得天水郡的地界很快就清平了起来。
吴懿放下手中的文书,他热络的言道:“得孟起和佑维出讨,今者在天水郡袭扰的羌胡,或是逃窜回了陇西郡和金城郡,或是做了刀下亡魂,此皆二位之力,我已写好请功文书,向明公为二位表功。”
“多谢将军。”马超和张绣闻言,皆是面露喜色,拱手俯身向吴懿致谢。
吴懿摆了摆手道:“军中无需多礼,况且我不过是上承文书而已,当不得谢字。”
“对了。”吴懿一拍脑袋,他似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天水四姓邀我等入冀县城内饮宴,以庆今日之功,二位可且去忙完手中的事情,然后就随我入城。”
“诺。”马超和张绣拱手领命。
入夜。
吴懿身着武服,头戴鹖冠,身后马超和张绣一左一右,三人齐步踏入了冀县的县寺,参加起了天水四姓姜、阎、任、赵为他们所设下的宴会。
不同于以往的宴会,众人并没有豪饮起来,而是小酌三五杯而已,毕竟如今尚在战时,饮酒至醉,确乎有所不妥,是以众人往往多言相谈,甚少饮酒。
天水四姓姜、阎、任、赵感怀于蜀军剿杀袭扰天水郡的羌胡,是多番致谢,而吴懿、马超、张绣三人,但避席受之,言语间双方都是亲和的很。
是故没有美酒助兴,但宴会的氛围依旧十分的热烈,宾主之间,可谓是尽欢矣。
而在天水郡众人欢愉的同时,凉州豪杰韩遂站立在狄道的城头,望着远处为月色所笼罩的山野,神色间若有所思,偶尔一声轻叹从他的口中发出。
前不久,他的心腹谋士成公英献上了坚壁清野之策,分派聚集到狄道的羌胡,发兵天水郡,袭扰劫掠从冀县到狄道的坞堡乡闾,使得这些地方成为死地,日后刘璋小儿发兵陇西郡,就得行过数百里渺无人烟的道路。
此外,众多羌胡聚集在狄道城,对粮草的压力很大,派遣羌胡去劫掠天水郡,同时可以减少羌胡对韩遂军中粮草的消耗,且知道,粮草的重要是优于士卒的,无粮就是无兵,没有粮草,再精悍善战的士卒,都会如同流沙一样为风吹散。
只是成公英献上的一箭双雕之策,在一支蜀军抵达天水郡后,就没有了成效,这支蜀军中的马超和张绣二将,深明御骑之道,兼之善于骑战,致使如今韩遂派遣到天水郡袭扰的数支羌胡队伍,一个两个都断了消息,侥幸能得脱的,也是远远的离了狄道城,不敢再言助阵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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