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秦慕渊行色匆匆赶到夏曳宫，挥退众人后，直接开门见山道：
“母妃，当年皇后生子一事，你知道多少？”
宥贵妃有些错愕，“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舅舅一直在查的事有眉目了，我们找到一个当年在皇后身边服侍的嬷嬷，不日便可以接进京城。”
宥贵妃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当年纳兰音身边被皇上秘密遣散出宫的那些宫人，寻到了？”
“不错，而且据暗探传回的消息，她就是当年的接生婆之人。”
宥贵妃略微有些激动。
“当年纳兰音就生了一个，皇上对外宣称的也只有一个，谁能想到，八年后竟然又出现一个？本宫一直觉得这当中的事有蹊跷。”
“母妃有没有想过，如果皇后生的，就只是一个呢？”
宥贵妃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都被她一一否决了。
“如果只是一个，那后来这对双生子是怎么来的？”
秦慕渊背手来回走了几步，突然道：“有没有可能，皇后生的没有养活，狸猫换太子，从民间找了孩子顶替，而那孩子刚好是双生子？”
宥贵妃摇头，“璟王兄弟二人，眉眼长的像皇上。”
“那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母妃，你仔细回想一下当年的事，皇后从怀孕到生产，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宥贵妃思绪慢慢放远，遥想片刻，才缓声道：
“其实，这一胎是纳兰音的第三胎，她是在宫外怀上的。”
“在宫外？”
宥贵妃微叹一声，娓娓道来：
“当年皇上还是太子，出宫巡游一趟，便从民间带回纳兰音，且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要立她为太子妃。
“那时候本宫已经入府两年，生下长女，虽未正式册封太子妃，但以陈家的势力，再加上太后钦点，太子妃之位只是囊中之物。
“可是纳兰音来了，皇上为了她，不顾太后和陈家阻挠，在先帝御前跪了三日三夜，最终先帝答应他，若纳兰音能生下长子，便册封她为太子妃。”
说到这里，宥贵妃好似长叹一声，带着些许疲惫。
“渊儿，你知道的，先帝这一道旨意，无疑是在告诉陈家，不论用什么办法，绝不能让纳兰音生子。”
“所以，她前两次小产是母后做的？”
“不错。她先后怀孕两次，都在本宫手底下小产了，那之后，她身子孱弱，太医诊断不易有孕。
“又过了两年，本宫顺利生下你，太后和陈家给皇上施压，皇上非但不听，还带着纳兰音出京寻医了，半年后再回来，她又怀孕了。
“陈家的意思，绝不能让纳兰音生下儿子，可这一次皇上保护的太好，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直到她临盆前一个月，被本宫算计摔倒。
“纳兰音早产，加上胎位不正，皇上震怒，太子府所有女眷都被叫去院子里跪着，本宫记得，那天的雨很大，纳兰音痛苦的喊叫就像雷声一样凄厉……
“后来，本宫记得有一位妇科圣手赶来救了他们，纳兰音最终活着生下儿子，再后来皇上带着幼子进宫，求了先帝一道册封的旨意。”
秦慕渊问：“那妇科圣手是谁？”
“没有人说的清楚，她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都没人看见她的真面目。对了，刚出生的衡王，定然是被那位妇科圣手带走了！”
秦慕渊低眉沉思，片刻又道：“母妃，那八年后，衡王是如何回宫的？”
说到这里，宥贵妃脸色有些难看，斟酌片刻，才下定决心道：
“你还记得陈德妃吗？她很会做点心，你小时候很喜欢吃她做的玲珑糕。”
秦慕渊想了想，“不记得了。”
“她是本宫的族妹。皇上登基后，本宫虽封贵妃，但早已失了恩宠，陈家为了巩固在后宫的势力，便将她送入宫。”
“母后为何提起她？”
如今宫里没有这号人物，所以她不是被打入冷宫，就是已经……
“她进宫后并不得宠，甚至皇上鲜少去她那里，后宫唯一受宠的，只有纳兰音。她气不过，将主意打在璟王身上。”
“她做了什么？”
“在璟王八岁生辰宴那天，她将年幼的璟王骗去月华池，想将他溺死……”
“后来呢？！”
“后来……”宥贵妃似乎有些不忍，语气低沉几分。
“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个八岁的孩子，与一个成人在池中周旋了快半个时辰，当大家终于找到他们时，小璟王浑身上下都是抓伤，衣服都被撕破了，他的身上、头上都是水底的污泥，他死死抱住池边的一截树根，双手都磨出血了。而陈德妃已经死了，她的尸身沉在水中，一只手还紧紧拽着小璟王的一只脚……
“自那之后，这孩子就病了，高烧数日不醒，醒来后变得孤僻自封、疑神疑鬼……总之很不好，皇上不知请了多少名医都没用。
“再后来，皇上突然接回了衡王，据说是因为什么双生感应，衡王也病了。皇上将他秘密接回后，才对外公布。
“他与璟王长的一样，看上去比璟王瘦小，性情温和开朗，本宫只跟着太后见过一次。那之后，皇上便将他送入衡王府调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直到成年。”
秦慕渊道：“如此说来，衡王回宫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当时皇上将天下名医都请来京城，衡王此时回京医治，合情合理。”
秦慕渊陷入沉思，“没有破绽，该从哪里入手……”
宥贵妃又细想一番，忽然道：“不过，若定要说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这么多年来，璟王与衡王从未同时出现过。”
秦慕渊愣怔。
对啊！此前就发现，他们二人从未同时出现过啊！
“母妃！”秦慕渊有点激动，“这就是最大的破绽！这就是问题所在！秦慕甫与秦慕苏从未同时出现过！你们都说他们是双生子，可为何向来只见到一人？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这两个身份，其实只有一个人？”
宥贵妃懵了，“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其中一人，很可能是另一个人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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