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华低低笑出声，知道她的担心，“你那么信任我在我面前哭，我怎么会笑话你。心怡，我真的很感动。多谢你没有把我当外人看。”
屋子里的一个角落，多出了一个不熟悉的纸箱。沈心怡才想起来这是他说的洗碗机。
他带来了洗碗机，还一直等她到深夜。
和那个人用钱侮辱她的存在，是多么明显的区别。
她觉得心寒。没办法停止在两人中间比较，更没办法让自己的心不偏不倚。
爱从来是不公平的，就好像沈南天对祁浩，明明她沈心怡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更多时候都是偏袒着那个祁浩。
她怎么会喜欢一个抢走了自己父亲的人的呢？
为什么一个外人，攥去了他们父女两个人的注意力？
他祁浩究竟是身上有什么魔力，还是她自己陷得太深不甘回头而已？
沈心怡一直都没有答案。
陈宗华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的西服都皱了，有一大片深色印子，看上去水渍不像水渍，沈心怡觉得丢脸。
“晚安。”陈宗华走到门口，打开门，后面终于传来声响。
却是一句“路上小心”。
陈宗华回头，“你放心。”他微笑着带了门，看到沈心怡又推开门把他送到电梯口。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电梯开了，陈宗华走进去，对她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沈心怡微笑。
他在她眼前渐渐缩小，然后那大门彻底地阖上，电梯下行。沈心怡喃喃自语，“已经是今天了。”
所以，今天又会是过不去的一天吗？
她走回房间，胡乱清洗了一通。躺在床上却一点困意也没有。睁着眼看天花板，脑袋里空空荡荡，唯独有个回声，像狰狞的恶魔一样。她把那些无意识归结为见得太多。
因为这么多年，他仍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除了沈南天，她最亲的人就是他了。连方圆都是在后面认识的。几十载岁月怎么不算数？
是以疼痛也更难受吧。
*
自打咖啡馆开业，方圆几乎是每天一早就到店里候着，因为刚开始，店内只请了一个兼职服务生，更多时候还是她自己打理。
出门的时候，容临萱喊住她，跟她说咖啡馆的事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方圆没懂，容临萱又说那就随便做做，觉得经营不下去了呢也不要灰心，就当是个锻炼了。以后进入公司有人会教她生意场上的事的。
方圆于是知道自己母亲还没忘让她也进入家族产业。她撒娇打诨，几句就糊弄过去了。
是个好天气。秋天这样天高云淡的气候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她给沈心怡去了电话，问她今儿来不来店里。
沈心怡当然是去。没多久，两人在店内碰头。
方圆倒了一通的苦水，沈心怡却像是心不在焉。
“怎么了？”方圆敏感，她的情绪她轻易能察觉得到。
沈心怡顿了顿，说，“我做了一件错事。”
“你能做什么错事啊？是偷了还是抢了啊？”这明显的玩笑话，沈心怡却接不过去。
方圆不禁低头，“怎么啦？”
沈心怡将她偷转祁浩的钱说了出去。
“为什么？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你要钱你不会问我借吗？”
方圆突然这三连问，倒把沈心怡精神唤回来了。她本来昨晚一整晚没怎么睡好，现在还消沉着。这下好了，她发现自己差一点又做错一事。
“200万呐，这可不是小数目！要坐牢的......”方圆一出口就捂住了嘴，可话已经就那么泄了出去。
沈心怡回，“已经没事了。祁浩他......没有追责。”
“不是，那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你最近缺钱？还是要买什么东西？”
沈心怡坐直了身子，“是有人威胁我。”
方圆一下子着急起来，扯着她袖子问是谁，威胁了什么了。忽然想到那天在包房见到的那几个混蛋，又问是不是他们。
沈心怡笑了，坏人总是长得像坏人，所以人们才多有防备。
她把实话都说了，除了没有说清楚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内容。方圆愤恨地捏着桌上的餐巾纸。直到现在，店内都没有进来一个客人。
沈心怡拿出电脑，“行了不说那些了。我发些帖子。”
方圆道，“那我给你煮咖啡！”
沈心怡本想说不用，想到昨晚自己也没睡好，确实需要提提神好写东西，就应了。
手机叮咚一声，沈心怡拿起了又放下，继续在电脑前面敲字。方圆把咖啡端上，也趴在她旁边看着她打字。
终于是少女心性，没忍住问，“陈宗华的短讯吗？”
沈心怡睨她一眼。
“他一早就跟我来话了，”方圆拿指节敲击着桌面，蹬蹬蹬的很有规律，“说你心情不太好，让我有空多陪陪你。”
沈心怡没搭话。
方圆自认没趣，走到一边去摆弄桌上的绿植。
阳光一点一点照耀进来。露台那头更加灿烂。她蹲在太阳底下伺候那些花啊草啊的，沈心怡回过神来，想再写些，却是思路嘎达一声断了。她更觉烦躁。
躺在一边的手机并不善言辞，她还是拿了起来，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几句，选了发送。
陈宗华立刻回电过来。
沈心怡说她在方圆这里。
那头很是小心翼翼，问她今天什么时候方便，他好让人去把油烟机给安装了。没等沈心怡回答，他又问，下午四点可以吗？
沈心怡以为他有事，说你不用过来。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像在赶客。好在那头没注意，只说他在场验一下货会放心些。
两人于是敲定了时间。
挂了电话才看到方圆瞧着她，见她看过去，她又立马转头，一脸阳光静好的继续在那倒腾着花草。
沈心怡把电脑阖了走过去，主动开口，“我下午4点跟陈宗华见面。”
方圆傻呵呵地笑着。
沈心怡把脑袋挨着她的肩膀，一时没说话。
“没事啊，你们就顺其自然嘛。凡事不要着急。你看你之前为谈恋爱而谈恋爱，哪里想到碰到那样的一个混蛋。这一次陈宗华他既然是有心追求，那你也不拒绝，就看看他怎么做的嘛。毕竟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沈心怡想说不多。就是认识的时间长了些，中间隔的这10年，却是两厢空白。谁也不关心谁的事。
看方圆心情好，她挨着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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