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映照在二人的身上。
“李维阁下， 你不用对我有所警惕，我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值得提防的。”
李维点头。
“能自诩普通，也挺难能可贵的。”
帕顿无奈的耸肩，“您就不用夸我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您与飞阳领地的冲突，我大致了解了一些。”
“当然，我并非是支持他们，也并非是站在您这一边。”
帕顿看向了李维。
有些疑惑。
“我听说，您的商会现在与学院进行合作，已经在逐步建立隶属于学院的分院。”
“而且，还在一些偏远甚至于是破败的城市建立依托于分院的附属学院。”
“我也听说了，钱是飞阳领地出的。”
“那么，而您...这些谣传，甚至于是报道中，都没有提及是您对这件事进行了积极的作用。”
“但我听说...遇到一些谈判不顺利的情况时，有四位自称是您学生的孩子，会用强硬手段促成谈判。”
“那么，我想到了您在双树城所为，不难看出，这一切，您在其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
“您的目的是什么？”
李维沉吟片刻后说道。
“为了让一些孩子，从他们不知道，变成他们想要知道。”
“只是一些吗？”帕顿反问。
“倘若我说所有，你会觉得我在说大话吗？”
“当然会觉得。”帕顿笑笑，“不过，您还欠一些考虑。”
“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这其中的阻力，比你想象的大太多。”
“就像是这个问题，假如我都要吃不饱饭了，我为什么要去学习呢？”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去当一个学徒，或是找一份我能做的活计。”
他颔首，看着李维，就好像是想要从他的眼里看透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李维的神情一直都没有改变。
就像是他坚定的认为，一定能够做到一样。
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连对未来的迷茫都没有。
直到，最后，帕顿的眼中充斥着浓重的思念，看向李维又好像是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就此。
他低头，轻轻晃了下，呢喃的叹息一声。
“总有你这种人，怀揣着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条不归路上一路狂奔。”
他笑着，笑容中有着遗憾和苦困。
“李维先生，我跟您讲一个故事。”
“有一位出身普通的少女意外结识了一位少年。”
“二人度过了很长一段愉快的时光。”
“当成年后，理所应当的，也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不过少年说谎了，而且一直都在说谎，他是位贵族，而且地位斐然。”
“在摊牌后，本以为少女会因此，对少年的态度发生变化，也许是敬畏，也许是仰慕，又或许是对于贵族夫人这个阶级跃升的贪婪。”
“可...她却只问了少年一个问题，‘你还是你吗？’”
“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
“王子与平民出身的少女，喜结连理，共度余生。”
“本来是该这样的，生活如过去一样，平静且安详，不过就是应酬多了点，但是少女没有丝毫的怨言。”
“甚至时不时埋怨一波自己丈夫有点懒，有点不知道节俭，还有点不修边幅...”
“而且她还经常对无家可归的孩子伸出援手，会让他们去往一些家族产业中当小工，一边维持生计一边学习技术。”
“对于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也是如此。”
“丈夫对此有些不理解，但是很支持。”
“直到后来。”
“她遇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亚人孩子，就在她想要将这个孩子带回家照顾一段时间，并如以前一样妥善安排这个孩子的时候。”
“有个地痞叫嚣着‘你有钱给这些低贱的亚人，谁给我钱啊！’‘你们这群该死的贵族，都是你们，我才会这样！’‘都去死，去死’。”
“好消息是，孩子被她紧紧护在怀里，只是受到了惊吓，坏消息是...一场葬礼举办在了第二天。”
“那个地痞...调查之后，是背负了赌债，并因为酗酒而犯下了过错。”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地痞的妻儿因为家暴与催债人的威胁，在了解后都被她妥善安排在了教会。”
“而这...”
他平静的看向李维。
“如果你是她，你会后悔吗？”
帕顿想要知道答案。
他很想知道。
可他又有些胆怯，他没有面对答案的勇气。
而李维。
他看向了帕顿。
“如果是我...那个地痞，我会毫不留情的解决，并且在解决后，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说。
“未来会因此变得美好，哪怕阴影里充满了不光彩的一面。”
“可这。”
“是我该承受的。”
“而非后来者。”
“只要交托给后来者的时候，是光鲜亮丽的，是能够变得更好的...就可以。”
“为此，我的答案是我不后悔。”
“有人因我而得救，哪怕是我死了，我也一定会在棺材里笑出声。”
帕顿的神情微微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我还是不太能够理解你们这群家伙。”
李维无奈耸肩。
“总该有人得去做，如果我可以，那么这个去做的人就是我了。”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李维平静的面孔，以及他的一抹微笑。
那是温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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