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醒了？”吴意走过去，手指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试了试温度。
还好，没烧。
洛尘没说话，只是在他的手覆过来的时候毫无防备的闭上了眼，又在离开的时候睁开，视线重新落回他身上。
人的身体大概是世界上最绝妙又神秘的东西。
它是一件不可逆转的珍贵消耗品，独一无二。
而当它从里到外被全部交给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不管过去如何，它都会被亲密渗透进来的荷尔蒙影响，搅乱理智。
就像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特殊的味道，或许在以后的某一刻他们依旧会刀剑相向，
但现在在这封闭的一隅空间里，对于彼此，他们早已忤逆一切规则。
这里的天不知是什么时令，黑的很早，又或许是他们一同放肆了太久。
吴意站在床边垂着眸子，“听见刚才沈轩天的电话了吗？”
洛尘点了下头。
“想去吃饭吗？累的话......”
“去吧......”洛尘刚说了两个字，就蹙眉闭上了嘴，
不怪他，连吴意都是有些怔愣的。
因为这声音实在太哑了，几乎已经听不出原来的声线了，但其实明明也没怎么......
洛尘大约是看出了吴意的想法，于是用眼神冷冷地睨了眼窗外又盯回他身上。
半晌后，吴意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狡黠笑意，“可能......是我有点过分了。”
洛尘大约再不想理人，干脆把眼睛闭上。
“再睡会吧，到点我叫你。”
吴意弯腰把被子替他盖好，正要起身，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抓住了。
洛尘复而睁开眼睛，他的眼白非常干净，显得黑色的瞳孔如刚研的一滴浓墨，泛着清润的光，可微微上挑的眼型遮了半扇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勾人深陷。
吴意就那么被吸着、引着，从漆黑瞳仁凝视到眼尾的薄红。
他伸手过去抹了一下，颜色却更显眼了。
“去哪？”洛尘轻轻握着他手腕的指尖没松开。
吴意犹豫了一秒。
“你和系统怎样联系的？”洛尘很直白的问道。
“......脑子里。”
吴意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他真的能看见这双眼睛里想的东西，他真的也要怀疑洛尘是不是也能读取人的思想了。
闻言，洛尘沉默了一会，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不知为何，和吴意在一起的时候他很难感觉到系统的位置，他对窥视太过敏感，可现在就像是被裹了一层膜。
“那刚才，”洛尘清了清不能再哑的嗓子，于是扯着吴意的领子把人拽低，“是直播？”
“......”
“没，”吴意看着床上的人笑叹了口气，“只要我们有肢体接触他们就看不见。”
洛尘没说话，这个点倒是还挺出人意料的。
“我说我亲爱的小队长，”吴意抬手捏了捏他抓着自己的手，“你确定还要再这么抓下去？”
“不行？”洛尘轻轻缓缓的吐着气音，“耽误你和系统在脑子里交流？”
“岂止是耽误，”吴意压下身子，手掌攥紧了他的腕骨，“别再勾人了行么我的小队长，你现在的身体吃不消，更何况......我忍得也很辛苦啊。”
“不用忍。”洛尘闭眼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你真的很像一只离群的野兽。”吴意眯起眼，他微微偏头看着洛尘极近的侧脸，手突然往被子里伸去。
洛尘身子猛地一抖。
“小队长，别再招惹我了，”吴意把手收回来眼里懒洋洋的笑意很明显，“现在怎么不像刚才这里痉挛的时候了？”
“......”
“好好休息吧，”吴意把旁边黑色的椅子扯过来坐在旁边，不再打算往外走。
“不交流了？”
“......”吴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这么积极地催着我和你的仇人联系...我多少有些不安啊。”
洛尘冷冷的呵了声，他不理人地阖上眼，疲乏的困意很快席卷上来。
夜色渐深，傍晚的月亮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铺了层清透浅淡的光。
“你什么都猜到了......也不会失望么？”
药液静静滴落，吴意抬手按了按他手背上翘起的医用胶布。
“不会。”
吴意手指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洛尘。
“没睡着？”
“睡着了。”
只是听见你的声音会醒过来。
洛尘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见吴意逆着最后一点天光，就算坐在跟前，却依旧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我没有希望，”安静的房间里，他平静的垂着眼睫，“因此无所谓失望。”
“我在你身上，别无所图，”
“因此你没伤我一分，都算我赚了。”
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并不清晰，但在连呼吸停顿都感受得清的卧室里，像是踩着心脏的鼓点，带着颤动的共鸣。
房门被轻轻敲响，没有人有动作，但却把那股陷进矛盾的挣扎敲散在浓稠的空气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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