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下班回到家看到小区院子里几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荡着秋千，他站着看了几分钟，又想起了周末的拓展训练，以及那个高空项目......应该不是聂薇在针对他，因为即使是父亲，也不知道他有恐高症。
恐高症是他自己定义的，并没有去医院做过检查，说不定只是偶尔站到高处会头晕，许多人有类似的症状，并不一定就是恐高，距周末还有三天的时间，说不定可以将这种症状调整过来，他走过去对正玩得起劲的小男孩们说，“让叔叔玩一下好不好？”
“叔叔，这是我们小孩子玩的，你为什么不去蹦极？是不是不敢啊？”这个时代的孩子问出的问题是超越年龄的，也是一针见血的。
“叔叔蹦极玩腻了，但没荡过秋千，就让叔叔玩一次好不好。”凌波说完这句觉得脸一下子像烧了火。
“你玩吧。”秋千上的孩子大方地将位置让了出来，凌波坐了上去，竟有点莫名的紧张。
“叔叔，我们推你好不好？”
“你们能行吗？”凌波看着这五六个胖乎乎的小不点。
“肯定行！”几双胖乎乎的小手撑在了他的背上，“一、二、三。”孩子们大喊着，凌波也自己助着力，他看着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这真的没有什么，他心里放松了，“叔叔，要不要再高一点。”
“好的，再高一点。”后背被一双双小手用力推着，双脚向更高处荡去，有丝丝的风袭过耳边，这种轻轻飘荡的感觉倒还不错，他慢慢地闭起双眼，猜测自己可能没有恐高症，那或许是一场幻梦。
“叔叔，好不好玩？”孩子们问着。
“好玩。”
“要不要再高一点？”
“再高一点。”看来周末参加拓展项目没有任何问题，他兴奋地睁开眼，身体却打了一个哆嗦，怎么会这么高？心仿佛向天边荡去，而身下却如不见底的深渊，天那么黑，像要将他一口吞进去，一阵天旋地转，他手一松从秋千上一头栽了下来。
“叔叔，你没事吧？”几个孩子关切地围在他的身边问，“叔叔是不是摔死了？”“要不要叫救护车？”孩子们七嘴八舌议论着。
凌波从沙堆里翻过了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沙坐起来拍了拍一个孩子的手，“叔叔没死，不用叫救护车。”他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这秋千真好玩，你们玩吧，小心别摔下来。”
“叔叔，下次你玩我们还推你。”孩子们热情地说。
“好的。”凌波点点头，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来玩了，可这小孩子玩的秋千荡得再高以他的身高双腿直接可以摇滚吸血鬼，怎么就摔了下来呢？周末怎么办呢？有一本小说里曾说勇敢和听天由命是很难去区分的，那他周末只能听天由命地去勇敢一次了。
正在沙发上和父亲聊着天的邻居童叔叔看到凌波进来，站起来对他招招手，“小波，让你爸也投资一下这个项目。”
“我不投资，那些钱是要给小波娶媳妇的。”凌江海连连摆手。
“投资什么？”凌波拿起茶几上的一堆宣传材料看着。
“养老投资，现在投一点钱，将来养老院就有一张床位，而且你现在投的钱每月也有利息，那家养老院在广西，风景很好，四季如春。”童叔叔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凌波，“我今天去听讲座了，那家养老院，明年就建成了。”
手机视频中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着，台下全是老年人，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
“童叔，您儿子在Z市，为什么您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养老？”凌波问。
“我们都是从外省来的，Z市的养老院哪能轮得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去住，而且真能住进去，哪能消费得起，我这也是不想给孩子增加负担。”
“这个养老院需要投资多少？”凌波问。
“投资多少都可以，每月利息百分之二，将来住到养老院也有优惠。”
“那您准备投资多少？”
“我老家的那套房子卖了三十多万，打算都投进去。”
“小波，我们不投资，我老了也不会拖累你的。”凌江海觉得儿子好像有点心动，急忙阻止。
“爸，您别急，我们不投资，我只是问一下。”凌波笑着说。
“童叔，您对这个人熟悉吗？”凌波指着视频中的中年男子说。
“不认识。”
“在投资之前您一定要了解这个项目的所有资质，看他们是否具备开办养老院的资格，即便吹得天花乱坠也绝对不要轻信，现在有很多类似骗局都是骗你们这种老年人的。”
“不会的小波，我认识的几个人已经投资了，而且已经拿到利息了，他们有的人也去广西考察过，那里确实在建养老院，我是绝对不会被骗的。”童叔叔自信地说。
“您家乡的那套房子不是说是将来养老用的吗？对于这种投资我建议您再和儿子好好商量一下。”凌波建议。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不拖累他们，不用和他商量。”童叔叔摇了摇头。
“你童叔已经把卖房的钱转给养老院了。”凌江海说。
“啊？”凌波惊了一下，那可是童叔一辈子的血汗钱啊，他隐隐觉得不安，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童叔，您留心一点，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报警。”他提醒。
“知道了。”童叔叔拍拍他的肩，“你和你爸再考虑一下吧，我和他到了广西还能做邻居那有多好。”
“我不用了，到时候我去广西看你。”凌江海说。
“爸，我觉得童叔太不谨慎了，这真的可能是骗局。”邻居走后凌波担心地对父亲说。
“我也劝不住啊。”凌江海叹了一口气，“他和老伴也是为了不拖累孩子，就那点退休金，在Z市养老真的太难了。”他看着凌波，“小波......”
父亲想说什么凌波已经知道了，“爸，要回老家也是我和您一起回去，现在我还负担得起咱们俩在Z市的生活，而且您不是我的负担，是我的依靠！”
凌江海心里一阵酸涩，将想说的话咽进了嘴里，他低下头拍了拍凌波的手说，“哪里来的沙子？快洗一洗，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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