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贵这才对凌霄放下一丝戒备，“此番多谢二位恩人的搭救。”
凌霄依旧笑的如沐春风，“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这么好的身手若是就此陨落实在是太过可惜。”
凌霄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其实我也有私心，就是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多次救你的份上留在西凉，为西凉效力。”
招揽人才这点，代战也很是赞同，“若是你能留在西凉，父皇和母后是不会亏待你的。”
薛平贵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表示自己会考虑。
凌霄见此，也就决定告辞，“既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休养身体，我还有要务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代战对上凌霄的视线不免有些心虚，她向来是不爱管这些俗物的。她感觉此次挂帅出征，自己就像只是担了一个名头，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是表哥在做。
想到这里，她也转头告辞，“那你好好休息，西凉正准备与大唐议和，我作为元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你好好养伤，我之后再来看你。”
代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他说这么多，只是对上这么一双信任依赖的漆黑眸子，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了一种怜惜。
钏言钏语：母爱泛滥要不得。
对于即将到来的议和谈判，凌霄还是要准备一番的。
虽然此次西凉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若来的不是王相，则可以提出和亲之意，若是王相，则还是等自己去京都拜访再说。
其实他并不需要薛平贵去为自己提供什么此次和谈官员的信息，不过是一个设陷阱的幌子。
如今走到这一步，自己这个谋算才算是成功了一半。少了一个劲敌，多了一个下属，少了一个情敌，多了一个妹夫。
就是不知道这薛平贵在那个鲜活的小姑娘心中占着什么位置，不过，不论是什么位置，自己都会将他从她心中拔除。
代战过来找凌霄，再次看到的他眼中的狠戾。心中不免一跳，表哥好像真的变了很多，是因为她吗？
犹豫一瞬，代战还是进入帐中，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像往常那般自在随意，“表哥，你在想什么呢？”
凌霄没有回头，他早就发现了代战的身影，“在想，如果这般薛平贵还不能臣服西凉的话，恐怕这人也不必再留着了。”
代战心中一惊，“没有那么严重吧？”
凌霄回头，面上不再是曾经一贯的如沐春风的神情，而是嘲讽，没错，是嘲讽。
代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凌霄并不想再为他默默付出了，她既然已经拒绝了自己，就应该做好自己划清界限的准备。
“表妹，你该长大了。原本我将自己摆在你未来丈夫的位置上，故而很多黑暗的地方，都自愿地帮你解决，并没有让你沾染这些黑暗。”
凌霄从怀中抽出一份密信,递给代战，“从来不曾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我知表妹心中所想，故而已经摆清自己的位置。”
代战打开信纸，上面赫然是母后的字迹，“薛平贵若不能为我所用，则杀之。”
代战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体有些发冷，想到那忘记前尘往事，对她无比依赖信任的男子，若不答应就要死去，他有些于心不忍。
凌霄见她此番神情，只是淡淡道：“我知表妹惜才，不愿薛平贵就此殒命，已经做了许多努力。只是，做表哥的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够了，再多，就不合适了。”
代战猛的抬头，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变了，她不自觉喃喃道：“表哥，你变了。”
凌霄却只是微微一笑，更添嘲讽意味，“表妹，我一直是这样，只是悄悄护着你不变而已，如今，你也该变一变了。”
见她如坠冰窟的模样，凌霄只觉得心中充满了诡异的快意，“姑姑早就不满你的行事风格，觉得你这般性子难当大任。”
不理会她的不可置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姑姑的惩罚我替你挡了多次，你未处理干净造成的严重后果，也是我帮你担着的。”
他蓦地转过头，双眼直直盯着她，“只是表妹，我如今只是你的表哥了，这些就不该由我来承担了。”
代战颤-抖着声音道：“你在威胁我？所以你故意把元帅之位让给我就是为了逼我嫁给你吗？”
凌霄看着她的歇斯底里，依旧冷静，“我只是不想看你一边理所当然地享受我的好，一边义正言辞地拒绝我。”
说完这句话，他揉了揉眉眼，“表妹，我也是人，我也是会累的，如果你不值得我的付出，那我只能收回了。”
代战有些崩溃，“你之前明明说过，你会站在我的身后，默默支持我的，你这个骗子。”
“我做的这些，不是在支持你吗？”凌霄的这句话再次让代战语塞。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凌霄，一方面她觉得凌霄并没有错，但是一方面内心又觉得难以接受。
她攥着密信，冲出了他的营帐。
但是走着走着，她不知道她能去哪里。
好像一直以来，她遇到了难过的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表哥凌霄，他总是会温柔地安慰自己之后，揉着自己的头发说，不用担心，他会解决。
如今，让自己难过的是他，她又该去哪里，去找谁诉说心中的难过呢？
凌霄沉默看着代战冲出去，并未阻拦，也并未追赶。
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代战其实和她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边享受着家族的付出，一边强调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如果自己今日不清清楚楚地点出来，代战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她正义，她善良，她慕强，她优秀，她巾帼不让须眉，她敢爱敢恨，她是世间的美好。但，如果没有自己的默默付出，她是否还能如此美好呢？
想到这里，凌霄不禁也想看到，被拉下神坛的代战公主呢！
每次回想这些，他总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为何会一直无怨无悔地的爱慕和守护这样的她呢？
好在，现在醒悟，也不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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