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了去我的公司干。
我的公司不缺钱，缺的是你们这样的人才。
工资你自己开。”
石中海又接着道。
“好呀好呀！一凝，还不快点谢谢石大哥！”
江红嚷着率先站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离了桌子。
双手合十，头如捣蒜。
“谢谢石大哥给我们家一凝一夜暴富的机会！谢谢石大哥！谢谢石大哥！您是人中凤您是人中龙您是老鼠生来会打洞您是——
哎呀！反正您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主耶稣如来佛祖老子庄子一大堆！”
江红虽不像江一凝那么爱看书，但会缠着江一凝给她讲。
小脑袋里不分逻辑地堆了一大堆。
“假小子，你到底要拜哪个神？拜得多了，就相当于一个没拜哦？”
石中海被逗得笑不停歇。
“石大哥，便是辞了职，你的公司我暂时也不过去。”
江一凝字斟句酌道。
石中海对江一凝的回答并不意外。甚至江一凝辞去公职的打算，他也知道原因并非只有看人戴面具心生疲惫这一点。
她想一点一点把钱还给他。
然后再和他平等对话。
她还想给儿子提供更高的学习平台，她是早有了辞去公职搏一把的打算。
江一凝的眼神和江红的表情一样，一直保留着年少的真。
便是她们说着南辕北辙的话，这两个地方都会让明白人看个明白。
听完江一凝的回答，江红又回到了座位上，嘟起了嘴巴。
饺子也不吃了，双肘支桌，小黑眼珠上翻着表示抗议。
“呶，再来一瓣蒜。”
江一凝把一瓣蒜递给她。
“不吃！”
气恼着继续抗议。
江一凝忍笑往回撤。
江红却又小手一伸，从江一凝捏着的指尖抠出来，一口扪进小嘴巴里，喀吃喀吃嚼起来。
立刻就辣出了满眼泪花。
江一凝从碗里夹一只饺子往她小嘴里送。
她的小嘴老鹰叼小兔似的一口衔住，却继续表达不满。
“辣死我算了！辣死我算了！反正你也不听我的！”
江一凝揉揉她的头，哄她道，“以后听好不好？”
……
石中海走后，江一凝洗洗上床。
江红跟着猫了上去，搂着江一凝的脖子撒娇道，“姐，你不在石大哥的公司捡钱，是要在大街上捡垃圾吗？”
江一凝侧过身，俯在她的耳边说了一番话。
江红立即两眼放出小太阳的光芒，“姐，我也要辞职！”
江一凝立刻一脸严肃，警告她道，“如果不经我的同意你擅自辞职，咱俩永远陌路！”
江红眼巴巴看着江一凝偶尔才会有的雷霆之怒，乖乖地垂下眉梢，闭上了小嘴巴。
拿小脸蹭江一凝的清辉玉臂。
江一凝心说，总得有一个人吃低保吧。
低是低了些，最起码是有保障的。
不像辞职，真的双脚跨出去了，就会知道前路会是多么的茫茫不定，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
这个夜里，石中海又失眠了。
白天，他享受着幸福的锵锵三人行，快乐得只剩下快乐了。
可是，到了夜深人静。
他到底也是个正值壮年的中年男人啊！
他选定了他余生的伴侣，可那个看着好沟通实则十分倔强的小姑娘，唉——
慢慢等吧。
石中海长叹一声，摸出手机，从秘密相册里调出江一凝或嗔或喜的照片，忍不住把唇凑了上去。
江一凝的辞职定在了又一个周五的下午。
“一凝，你就不能再等等吗？考核组的意见还没下来，你就这么的非要意气用事吗？”
张国朝看着江一凝的辞职书眉头深锁。
粗短的食指敲得桌面邦邦响。
“我不是因为考核的事辞职的。”
江一凝再次强调。
“那你到底为什么？！”
张国朝无法理解。
因为这几年，只有拼命往体制内挤的，哪有从体制内主动跑出去的？！
他觉得江一凝就是受了考核的刺激才这么不理性的。
为什么呢？
江一凝知道即便真的说出来，也是对牛弹琴，索性笑笑沉默了。
张国朝摆摆手让她出去。
“你再冷静冷静，要是下周一还这么固执不听劝，我再批准！”
江一凝心头一热，眼里也热了。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以后的生活惨不忍睹。
人性，在不存在利害冲突的时候，露了一角光。
这点光，让体制内的江一凝眼泪滚滚。
再回头看王国朝时，感觉此时此刻的他，褪去了领导的光环，只是一个可爱可亲的小老头。
两天，也许能让一个人改变决定。
她知道他在尽最大的努力不让她颠沛流离。
……
新的周一，江一凝又回到了单位。
她周五辞职的消息连单位里的一片垃圾都知晓了。
等着欢呼庆祝的人已经藏不住大尾巴了。
刘耀，宋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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