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微骑着马慢慢朝因果寺走着，大概只走了一刻钟，便看见了知命。
她有些惊讶地问道：“知命？你怎么在这儿？！”
知命走上前来帮她牵马，笑着道：“今日一早，师父就说今日会有客到访，让我在此等候。我就猜是姐姐你，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姜希微闻言倒也没有多大惊小怪，毕竟不立大师的能耐她是知道的。
“我现在身子重，走不了太快，是不是等很久了？冷不冷？”
知命笑着道：“没有很久，也不冷。在寺里师父总拘着我让我做功课，能出来透透气我求之不得呢！”说完，又看了看她明显隆起的肚子，好奇地问道：“姐姐是怀宝宝了吗？什么时候出生呢？”
姜希微笑了笑道：“是呢，还要一段时间才生，大概要到夏末秋初额时候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因果寺门前。
不立大师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姜希微后，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姜施主，好久不见。”
知命小心扶着姜希微从马上下来，她笑着回了一礼，说道：“不立大师，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不立大师看了看她的神色，沉声道：“贫僧还是老样子，只是姜施主看起来似乎心有忧虑、疑虑。”
姜希微闻言，脸上的浅笑便收了起来，苦笑着说道：“不愧是不立大师，什么都瞒不过您。”
不立大师道：“一路走来辛苦了，姜施主请随我到内堂喝杯热茶吧。”
一行人缓步走了进去，白花花在后面摇头晃脑地跟着。
一进大殿，姜希微的周身就被殿内独有的香火味儿包围，她深呼吸了一下，内心奇异地安定了不少。
到了内堂，两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
知命拎起一直在小火炉上烧着的水壶，慢慢给两人沏茶。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没有人说话。
待喝完了一杯茶，姜希微才开口说道：“大师，我心中确有万千疑惑，十分忧虑，不知大师可能解惑？”
不立大师闻言淡淡开口道：“姜施主但说无妨，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姜希微抿唇，问题太多，她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片刻之后，她才问道：“此前大师曾给过方京元一枚锦囊，他说是保命用的，大师可还记得？”
不立大师点头，“自然记得。”
姜希微继续道：“我以为，保命的东西自是要留在自己手里的。可这次他出征前，却将那锦囊留给了我。大师，可知为何？”
不立大师低声念了句佛号，浑浊的双眼看着她道：“以姜施主的聪慧，心中应该早有答案。”
姜希微细眉微颦，没有答话。
不立大师继续说道：“方施主将自己保命的锦囊留给了你，自然就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了你的手中。”
姜希微顿了顿才道：“可我跟他如今相隔千里，他又身在危险重重的战场，若是真到了危急时刻，我拿着锦囊恐怕也无济于事。”
“大师，我不懂。我以为，他若有什么要命的时候，大概率就是在战场上了。他未必不知道，可还是把锦囊留给了我......”
不立大师道：“生死有命。有时候命运的轨迹并不总是按着人们希望的方向发展的，战场之上虽然危险，但却未必就是方施主穷途末路的时候。”
姜希微细细思索了一番，说道，“大师的意思是说，他不会死在战场上？”
不立大师却不再开口。
姜希微只道，这又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了。
她倒也没有追问下去，心里却安定下来。只要不是会死在战场上就好......
又饮了一杯茶，姜希微才开口问道：“大师，之前我们来的时候，您......您曾有一次看着他面色大变，我想请问您，那一次，您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当时也问过方京元。方京元也回答了，可她总觉得不对，不是他说的那样。如今，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
不立大师沉默良久，姜希微本以为他又要以一句“佛曰：不可说”打发自己的时候，就听他开口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人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其后的命运就已经定型，再难改变。”
“方施主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此后一切他都要受着。这一点，方施主自己早就明白。当时，倒是贫僧失态了。”
姜希微追问道：“什么选择？”
不立大师摇头道：“这是方施主的事，贫僧不便多言。时候到了，姜施主自然就会知道一切。”
“那要到什么时候？”
不立大师：“到你做选择的时候。”
姜希微皱眉，只觉得他说的话太过含蓄高深。看似说了许多，但仔细一想却并没告诉自己什么明确的东西，心下便有些气恼。一个两个的，什么都不告诉她，真是要憋死她了。
良久，姜希微才又开口，“大师，北狄和夷月国联手进犯我大冶，此事您可知晓？”
“自然知晓。”
“那大师可知，他们手中刀枪不入的长毛怪物有什么克制的法子？”
“自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姜希微思索了一番，才道：“大师的意思是要想找出克制那怪物的法子还得去南疆找巫族人？”
“正是。”
“可派去南疆的探子前前后后去了不少，却至今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大师可有什么法子？”
“南疆巫族向来避世，寻常人很难找到也不足为奇。”
姜希微暗道：寻常人找不到......
“那......什么人才是不寻常的人？”
“自然是有缘人。”
姜希微道：“有缘人......敢问大师，谁又是有缘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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