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天涯论坛上就出现了周立跟女生的对话，并迅速成为网络金句。
——关于感情问题，我全部建议分手。
——这边建议你给它一个大逼斗，让它知道社会的险恶。
——我们主打的就是一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不发疯我说什么？
论坛里关于周立和《可可西里》的帖子又双叒叕地爆了。
“梦回《脱下孔乙己的长衫》。”
“看完《可可西里》这么严肃的现实题材作品，我下意识形成了周老师也是一个严肃的人的刻板印象，这些金句一出，顿时让我想起周老师可是在《脱下孔乙己的长衫》中写过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世界的人。感谢你们，我的网友。”
“不愧是说出在搞钱和搞对象中选择搞笑的人。”
“不愧是说出在发光和发热中选择发疯的女人。”
“不愧是说出在脱贫和脱单中选择脱发的女人。”
“不愧是说出做人没必要太正常，与其在别人的世界微不足道，不如在自己的世界闪闪发光的女人。”
“可恶，话都让你们说完了，为今之计，我只能去参加签售会，再挖掘多一点金句了。”
“楼上好主意，我也去。”
周立的发疯文学直接导致本就火爆的签售会现场来宾激增都是后话。
时间回到首日签售会。
前脚用“爱过，保大，救你”糊弄走了一个又有问题的读者，周立就迎来了一个再有问题的读者。
“不要歌颂苦难。”
“歌颂，苦难？”因为对方没头没尾地甩出这样一句话，周立下意识重复。
对方继续道：“苦难就是苦难，不会带来成功，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苦难不值得追求，磨练意志只是因为苦难无法避开。你写《可可西里》，写巡山环境艰苦资源匮乏，不就是想歌颂苦难？”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比周立大不了几岁，正值青春期的年纪，脸上不可避免的地带了几颗青春痘。
他看着周立，黑眸晶亮，表情和语气都满是义正辞严。
周立看着他，想了想：“你长得丑。”
“丑？”就跟周立一样，听见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少年下意识地重复。
周立点头，又说了一遍：“你长得真丑。”
少年一下涨红了脸，脸上成熟的青春痘更加娇艳：“苦难既不伟大也不美好，更不值得被歌颂。”
“你长得丑。”
“遭受苦难，就该想办法尽快度过苦难，而不是歌颂它。”
“你长得丑。”
“拿贫穷、艰难和不幸做宣传的噱头，无异于吃人血馒头！”
无论少年说什么，周立都还是那句：“你长得丑。”
听见周立的再三强调，周围人都忍不住打量少年的长相，打量他尚在青春期长有青春痘的脸。
然后大家一致得出结论，嗯，是不太好看。
顶着众人的目光，少年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别说我长得丑了？”
周立想了想，点头：“你还个头矮。”
“……”
“噗。”有人没忍住，笑了。
笑过之后，那人上下打量少年的身高。
然后得出结论，嗯，是不太高。
少年顿时暴跳如雷：“你胡搅蛮缠！我在跟你说不要歌颂苦难，你为什么揪着我的的长相和身高不放？”
时间逼近下午两点，李刚带着事先便联系好的媒体记者来到了金山新华书店。
李刚的计划是趁着周立中午休息安排个简短的采访，采访结束，下午签售开始，顺便拍几张现场被人群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照片作为报道的封面，时间衔接得刚刚好。
没想到场面火爆，周立中午压根没休息。
更没想到刚来就撞见周立“骂”读者丑和矮。
李刚大惊失色，这报道出去可不是什么好话。
电石火光的刹那，李刚心中闪过许多念头，难道是伍凛亦安排来砸场子的人？
倒像是这老小子办得出来的事情，但他不该忙着被起诉？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李刚一边对身旁的记者们解释，一边示意罗兰。
罗兰也是大吃一惊，她就是出去接一下编辑和记者，怎么又捅娄子了？当即快步走向周立。
李刚为这次的签售会花了大力气，来的媒体记者不止一家。
当下，大多数人没有出声，只其中一名四十许岁的中年人看向李刚：“那是什么样？”
中年话音未落，就听见周立清脆的声音传来：“你可以在我想讨论保护藏羚羊的时候说是歌颂苦难，我为什么不能在你想讨论歌颂苦难的时候说你又丑又矮？”
“我说你歌颂苦难，难道不是事实吗？”少年气急败坏地质问。
“我说你又丑又矮，难道不是事实吗？”周立气定神闲地反问。
李刚的脸色更难看了，没有说话。
罗兰也终于走到周立身边，温言向少年解释：“周老师没有歌颂苦难，她歌颂的是克服苦难，追求幸福，倡导热爱的意志，歌颂的是人与动物纯粹而极致的爱与浪漫。”
李刚松了一口气，脸色好看许多，向众多记者解释道：“对，就是这样，她就是这个意思。”
周立也是对罗兰另眼相待了。
套话要说到什么水平？要说得既大又假且空，要听起来仿佛说了什么论起来什么都没说，要似是而非到即使想反驳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反驳的点，罗兰的一番话恰好把几点都做到了。
果然，少年一下子被镇住了，嗫嚅着不知道如何接话。
可惜，周立以反PUA为己任，不仅不让别人PUA自己，而且不让别人PUA别人：“你不会信她的话吧？如果真是她说的那样，那我骂你又丑又矮，能是歌颂你矮丑的苦难，还是歌颂你矮丑成这样宛如苦难还敢走上大街的勇气？”
啪！什么断了，哦，没事，是罗兰的理智的弦。
跟着一起绷断了理智的还有少年，李刚和所有的媒体记者。
李刚狼狈又徒劳地挥手：“不是，不是……”
中年人四十许岁，比李刚还大一些，姓姬，全名姬寒。
姬寒神色冷淡地看着李刚：“你说，我们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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