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一头雪白的长发披散，随风轻轻飘舞着，一身白衣，孤傲清冷。
他在笑，笑意不达眼底，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她，疏离又遥远。
“相柳？”
小夭面上慌张，却在强装镇静，半晌，声音微颤的唤了一声。
“嗯。”
相柳声音清冷，无悲无喜，小夭听不出他的情绪，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
“睡了一觉，醒来就知道了。”
相柳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并没有被小夭捕捉到，她此时脑海中混沌一片，面对这样的相柳，心中竟生出了曾经才有的畏惧感，不敢靠近。
“我不是故意要欺瞒你……这种事情，我就是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对吧？我……”
小夭心头微酸，想要解释却不知，要怎么去讲这匪夷所思的来龙去脉。
“这里太过古怪，那个男人不知是敌是友，先离开这里再说。”
相柳侧过身，没有再看小夭，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夭的话戛然而止，脸色苍白，紧抿着唇，眼中慢慢起了一层水雾。
相柳背过身，目光扫了扫四周。看到了不远处已经枯干的的藤蔓断根，还有落在一边的那截蛇骨和斜插入地上的蛇骨剑。
他虚空一抓，蛇骨剑停在了他的面前。
小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不禁身形一怔，心头颤了颤，这是蛇骨？
“你还好吧？”
相柳垂眸，将蛇骨剑握住，在手里掂了掂，递到小夭面前。
“无碍，这个能用来铸造武器吗？”
小夭看着眼前这截骨头，散发着莹白的光泽，用手摸了下，入手温润带着些许冰凉。
小夭点头应道。
“用来铸造武器是极好的。”
九头海妖的骨头，世间罕有的至宝，用来铸造相柳的认主武器，更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只是，他怎么会被斩掉一身？死亡时带来的痛苦，她体验过了，很痛。
那相柳呢？他还疼吗？
她被那男子重伤后，发生了什么？
小夭几次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相柳显然不愿讲，她心中亦是如此。
相柳将蛇骨装进了乾坤袋后，又走到了枯干的藤根面前，以手为剑，从上而下劈去。
藤根碎裂后，中间出现了一块泛着青色光芒的的水晶石。
小夭眼睛一亮，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然后转过头来对着相柳大叫道。
“这是寒洛铁？居然是藏在这藤蔓里的！相柳！你……”
欣喜的话还没说完，就想起了此时站在旁边的相柳，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相柳了，话也就停在了舌尖，吞吞吐吐。
相柳从刚才醒来后，就一直是冷淡的模样。
此时看到小夭悄悄红了得耳尖，灵动的眼睛闪躲着，就是不肯落在自己身上。
不自主地伸出手来揉了揉小夭的发顶。
“是不是想说，我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小夭被他的举动惊到了，感受着他的温度，眼圈升腾起水汽马上就要溢出，连忙仰起了头。
发上的触感，触之即离似蜻蜓点水。未等小夭回答，相柳的手就已经放了下来。
小夭感觉胸口穿透的那个破洞好像还没有长好，有着丝丝缕缕的疼，在阵阵收缩着，疼得她想抓住些什么。
小夭将手放在了心口，用自己冰凉得手，来压制住那种痛感。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悲鸣，随之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芒乍现，各怀心事的两人对视一眼，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来源。
是最初看到的那个闪着青色光芒的地方，相柳抬脚就想走，衣袖却被小夭扯住。
“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再冒险了吧。”
小夭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几棵青灵草被她踩到，脚步挪了挪，但被踩过的青灵草已经断了，正在缓慢的枯萎。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那男人的声音就是曾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冥冥之中指引着他与小夭找到了这里。
男子修为高不可测又行事古怪。杀了小夭又救了她，要了他一条命却又让他得知了许多事情，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若是没有恶意也就算了，可如果他是敌人，怕是以后会有致命的麻烦。
相柳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小夭的手背，微凉的触感却似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小夭的手一缩，衣袖从手中滑落。
“你在这里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
小夭抬头，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正仰着脸对着他笑，眼眸灵动，黑如墨玉。
相柳看得有些失神，轻咳了一声后，对小夭嘱咐道。
“你跟紧我一些，小心点。”
相柳走出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脚步顿住。
正当他要转身时，被人从身后抱住，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在身前交叉，慢慢箍紧了他的腰身，后背贴上了小夭的温度。
“相柳，我知道这很荒谬，我知道我这样不好。
我把你强行留在我身边，为你选择好该走什么样的路。我只是再也不想听你的死讯了，你明明是最不会死掉的九命相柳啊。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是讨厌我的，我还在最后一次见你时说了那些残忍的话，我真的很后悔。”
小夭的声音越来越低，却也越来越急。
“无意中来到这里后又遇见你，我简直不敢相信，上天会这样厚待我。
我想救你护着你，我想把你变得像左耳一样，好好得过完这一生，不要再落得那样的结局。
可为什么只是想要来找块寒洛铁，想要给你打造一把威力无比的武器，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欺骗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骗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你，可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相柳微微仰起了头，望着早已归于平静的远处，风声簌簌，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身前交叉的两只手，被轻而缓慢的掰开，动作平缓，力道不大，可也足够了。
一根两根三根……
小夭的心也随着一根根被掰开的手指，渐渐下沉。
等到十根手指完全松开，小夭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却在下一秒，被人一把拥进了怀里。
“你是因为我才来到这里的，对吧。”
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夭贴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哽咽着点了点头。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后，相柳抱着她的手慢慢收紧，唇角微扬。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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