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从严老板车上下来，走进航运大院篮球场，正打算上楼回租屋。母亲黄翠兰电话到了。
“黄老板催货款了，我手头没钱，怎么办？”
俞敏问：“欠多少？”
“八千多。”
还能怎么办？只好先挪用刚从樊桂花手上借来的一万元。俞敏翻开手提包，看了看静静躺在包里的一万元。
唉！俞敏退出航运大院，坐三路公交去南杂店。把一万元给到母亲手里。
俞敏没有直接回租屋，折到樊桂花家里去一趟。白天借她钱的时候，没有说明用来干什么。现在钱还不回去了，总得有句话交代。
哪知道，樊桂花晚上也在忙着给学生上课。
就在自家楼下车库里，摆了一些桌椅板凳，墙壁上支起一块黑板。樊桂花正在给学生讲一道数学题。
樊桂花虽然当了教务主任，但是一直还兼着班主任的工作没放手。在座的都是自己班上的学生。
家长主动要求开小灶补课的。
车库处在最边上角落里，比较隐蔽，一般人不会看向这里，不那么引人注目。
樊桂花没时间请俞敏上楼，去家里坐坐。一边交代学生写作业，一边和俞敏站在车库门口，聊了几句。
俞敏说：“白天借你的一万元，被我母亲拿去交货款，一时不能还给你了。”
俞敏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加上今天的一万，总共欠樊桂花四万元了。人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樊桂花也很辛苦。
作为好朋友，老同学，樊桂花当然也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说：“没事。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说。”
见现在俞敏有了一个轻松、而且工资高的稳定工作，上班条件又好，不用再在搬家公司扛活卖苦力，心里替俞敏高兴。
第二天上午，俞敏在家里搞卫生，拖地板。
正在庆幸自己的腰没事了，拖着地板也没感觉腰痛的时候，黄翠兰又来电话了，声音带着哭腔：“你昨晚给我的一万元，又不见了！”
俞敏撂下拖把：“啊？！”
首先想到的，就是俞林。除了俞林，还能是谁？！
俞敏气冲冲下楼。
等不及坐公交，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匆匆忙忙赶到店里。
就见俞林躲在小阁楼，守着电脑，不肯下来。俞敏急了，大喝一声：“你下不下来！”说完就作势要上楼去拖人。
俞林没见过姐姐气成这样，乖乖爬下楼梯。
俞敏问：“钱呢？”
俞林嚅嚅道：“输了，没了，一分钱也没有了。”
俞敏把手提包摔进柜台里，一屁股坐进藤椅里：“输给谁了？”
俞林小声说：“游戏中心。”
俞敏这才突然想起来，曾经请坠井石给俞林修过电脑，当时俞敏讨教赚钱门路。
修完电脑，坠井石给俞敏展示了一个游戏网页。
临走时，俞敏明明关闭了那个网页的。之后也没记得这个网页。
不知道怎么搞的，等俞敏一走，俞林却进了这个网页。
就是因为进了这个网页，玩充值游戏，日夜不停，俞林上瘾了。
俞敏命令俞林：“上楼！开电脑给我看看。”
没错，果然就是那个网站。
是服务器在菲律宾、真实场子在缅甸果敢的那个网站。一个真人视频，玩的是扑克牌，在线发牌的那种。
俞敏叹了口气，问俞林：“只输了一万吧。”
俞敏天真地心想，俞林没收入，根本没钱，吃喝靠黄翠兰。除了昨天的一万，应该输不了几个钱。
俞林心里很慌，眼神不敢和俞敏对视。俞林知道这次祸闯大了，眼睛看向别处，不敢说话。
俞敏催问：“到底输了多少？”
俞林还是不说话，拿起鼠标，在搜索栏键入一个XX贷，登录。
俞敏一看，是国内一家知名的网络贷款平台，俞林在平台借贷了三千元。
俞敏心想，幸好，只三千元。
但俞林没有停止，关掉这个平台，又打开另一个网贷平台，登录，给俞敏看数额。
八千！俞敏惊呆了！
没等俞敏反应过来，俞林将贷过款的网页，一个个打开了，登录，让俞敏自己看欠款数字。
俞敏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三个网贷平台。最少的欠三千多，大部分欠一万元左右。最多的一家，欠两万二千元。
俞敏麻木地拿笔加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一个数据，俞林在十三个网贷平台，一共欠款十九万四千二百六十六元。将近二十万元。
俞敏傻眼了。这还不是最坏结果。
俞林看俞敏难过得想死的这架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从抽屉里拿出三张信用卡。
俞敏一看，气得不行，简直要晕过去。
俞林的这三张信用卡，工行、农行、建行各有一张。俞林分别登录三家银行网银，给俞敏看信用卡余额。
每张三万元额度，一万五消费额度，一万五透支额度。
三张卡的消费额度一万五，都还在，没有使用。但可以透支的一万五，全部透支了，一分不剩。每家银行欠一万五，三家银行是四万五。
那么，俞林身上的债务，加起来，应该是，二十三万九千二百六十六元！
俞林就是靠着三张信用卡，和十三个网贷平台之间，拆东墙，补西墙，倒腾着过日子。一直没有暴雷。
昨天晚上，俞林实在弄不到扳本的钱了，拿了黄翠兰包包里的一万元。这才露了馅。
俞林平时不出去，也没有任何朋友。
天天就只守着这台电脑，玩免费游戏，或者看电影。
俞敏实在想不通，俞林是怎么知道网银啊、U盾啊、信用卡啊、网络贷款啊，这些东西的。
俞敏从来还没办过信用卡。俞林倒胆大包天，神不知，鬼不觉，全用上了。
我的天哪！黄翠兰一听，腿就软了下去。俞敏也是吓呆了。
这可如何是好？俞敏一时没了主意。
黄翠兰瘫在地上，居然起不来了。俞敏一看，不好！要出事！赶紧去扶母亲。
可是，黄翠兰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突然惨白。吓坏了俞敏和俞林。
俞敏以为，母亲准是旧病复发了。上次胆囊炎引发胰腺炎住院，医生就说她心脏有问题。
情急之中，俞敏准备拨打120叫救护车。但黄翠兰却叫俞林给倒杯水，喝了一口，缓和了一些。
黄翠兰说：“可能是结石痛，我能走，别叫救护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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