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穆抬起手，手指之处，黑雾的尖刺拔地而起。景岚这才看到空间中某个区域有了一瞬间的扭曲，好像原本有什么在那里。
“是分身，没有攻击性。”青穆道。
这个魔仆的能力是创造没有实体的分身吗，景岚猜想。那看来之前青穆总觉得有人在，就是被这个分身监视了。
“本体在哪里？”景岚问。
青穆闭起眼，周身的黑雾如同海潮般翻涌起来，激得整个二层的空间都震动起来。
“……不在这一层。”
那就是最后一层楼了。保险起见，景岚还是向青穆确认了一下状态：“你现在没问题吧？”
青穆点头，即便没有完全融合那些吞噬的力量，他也已经比先前强了不少。比起他自己，青穆现在反而更担心景岚，但他知道景岚是不会喜欢他问这些的。
二人于是向着最后的楼层——一楼进发。
刚转过拐角，景岚就看见一个戴着兜帽的小个子站在一楼楼梯口，正抬头张望着。见到景岚，那人向后摘掉帽子，举起空无一物的双手，以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景岚挑眉，脚步只是稍有停顿，便继续走下楼梯。小个子自觉地后退两步，与景岚拉开一米的距离。
“是你一直在监视？”景岚开门见山。
“是的，如果有冒犯到你们，我很抱歉。”小个子的声音清亮，乍一听分辨不出男女，与他中性的外表一般，“我是第三次参加集会，知道规则不要求吞噬其他所有人，所以大家都可以停手了。”
景岚皮笑肉不笑：“话说的好听，你几乎将我的底细打探了个遍，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太好吧？”
小个子无奈一笑：“那你想知道什么，我确实无意与你交恶。”
“你的身份，”景岚道，“你是恶魔，还是魔仆，或者大恶魔？”
“你可以当我是，未长成的大恶魔。”小个子微微一笑，本来清秀的五官显得更加柔和，“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一号’。”
“你指这个集会里的序号？”
“是，但我本身的代号，也是一。”小个子一抿着嘴笑，这样一个称得上清新的人居然是准大恶魔，景岚敢信？
“……你们大恶魔实在是颠覆我对恶魔的认识。”景岚终于忍不住吐槽。
“哈哈，毕竟你所见的恶魔只是模仿我们行事的邪秽，与善恶中的‘恶’自然不同。”一顺手将耳边的鬓发向后一捋，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名誉被玷污的气恼。
“难道你们就不需要灵魂吗？”景岚有些疑惑。
“灵魂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我们要的是你们人特有的一样东西。也可以说，正是有了这种东西你们才能生而为人。”一不急不慢地解释，“至于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我就不方便解释了。你理解我的，对吧？”
话说的没错，要是让人意识到自己亏了恶魔还怎么做生意。
“不如说我更感谢你为我透露这么多，话说真的可以告诉我这些信息吗？”景岚的感性判断这些大恶魔都很诚恳，理性却说服他不能轻易相信。
“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不对常人多嘴也不会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更何况我不会反感多你这个‘同僚’，”一的笑容里没有恶意，“毕竟，你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成为人了。”
“……”
景岚对这个结果，早已心知肚明。
“人……究竟是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是青穆。
一看向青穆时，景岚感觉他的态度与对自己时有微妙的差别：“……他们是‘这一层’里唯一拥有‘回去’的机会的生灵。”
这句话景岚没有很明白，只知道是在说人类的珍贵，但青穆却好像听懂了。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见两人没有问题，一拍了拍手。周围的场景突然变得虚幻，一眨眼，景岚又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站在景岚面前的分别是一和七号，还有一个存在景岚虽然看不到，却在冥冥之中感觉有那么一位在场。
这几位无形中就给景岚带来了压迫，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起。景岚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青穆不在。
“有人——有大恶魔想委托你一个人帮忙做件事。”七号开口。在这个空间里，七号的眼睛是全黑的，好像直盯着景岚，又好像看着这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可以拒绝吗？”景岚试图多挣扎一下，即便自己清楚终是徒劳。
“可以。”七号的回答让景岚意外，“不过，你不想听一下酬劳吗？”
景岚咽了口口水：“是什么？”
“——他可以违背天道，将做人的机会重新还给你。”七号这么说着，语气中颇为感慨，好像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
景岚觉得自己还无法做出这个决定。
重新变成人，意味着他要放弃现在所拥有的力量，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代价，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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