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坊之行，是乘兴而去，拜兴而归。
也不知道万二后面遇到了什么事情，自打他说去见万五之后，便没见他再回来。
众人等了好半晌，只等到了无沧。
无沧回来之后，面无表情地在赵子怀耳边嘀咕一阵，便见赵子怀大大地叹了口气，而后对他们苦笑。
“永青尚有事情耽搁，估计还得逗留些时间。既然谨明对四姑娘身在此处已经有了怀疑，那这里实在不能久留，我们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与来时的悠闲不同，他们如同逃难般离开了醉月坊。
马车上，绿萼看着脸色沉凝的万安灵，忐忑地开口。“姑娘，很抱歉，我应该跟您说明主子爷的身份的。”
万安灵纳闷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呢，说到底也是你家主子的命令你才没说吧。”
绿萼摇摇头。“主子爷从没下过这种命令，是我觉得姑娘与主子爷是旧识，应该已经知道主子爷的身份，因此才没有特意再说。”
“……我再怎么不懂礼，也不会在知道贤王爷的身份之后，还敢直呼他的名字。”万安灵叹道。“那可是大不敬，要是他大老爷哪时候心情不好，随时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治我的罪。”
平头良民不能惹的人太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官，尤其是像赵子怀这种还有尊贵出身的官。
“怎么会呢，姑娘您不必多虑，这事情是不会发生的。”绿萼忙道。
“我就是乱说的，你别在意。”万安灵笑笑，而后便扯开了话题。“刚刚虽然有些惊险，可回想一下，绿萼的旦角儿扮相真是好看。”
那种三分娇七分媚的气质，就连金玉茗也比不了。
“姑娘莫要笑我，在那样的浓妆下，谁都好看的。”绿萼心知她有意转移话题，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这可难说。”万安灵轻声笑道，而后略显疲惫地闭上眼。“今日起得早，又折腾了这么一着，我倒是有些乏了。”
“离宅子还有一段路程呢，若姑娘您累了，就先歇一会儿，到了我们再叫您。”
万安灵依言闭上了眼睛，但仍忍不住嘀咕。“唉，每每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那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家伙竟是个王爷，而我那位一本正经的合伙人又是个什么角色呢……难解，真难解……”
马车外，齐旭皱起了眉头，与他一同骑马慢步的赵子怀默默地留意着他的神情。
“你在想些什么？”赵子怀忍不住询问。
“没想什么。”齐旭反应淡淡，明显是不想多说什么。
这可削减不了赵子怀想要继续话题的欲望。
他视线落在缓缓跟在他们身后的马车上，思及万安灵知道他的身份时，那有点微妙的态度，忍不住怀疑。
“你是不是跟万四说过我的身份？虽说她刚刚表现得有些意外，可我感觉她并没有那么意外，像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似的。”
“我可没对她说过你的事情，若是她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也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话毕，看见赵子怀露出个带有几分怀疑表情，他便又补充了一句。“大概是因为猜出了你的身份，估摸着我或许非她所想一般，打从在东京城安顿下来后，她便回避我要坦白身份的决定。”
“……”赵子怀张口无言，“那你打算顺着她的意，让万四一无所觉地去见贵人吗？”
“我自然不会做那种莽撞的事情。”齐旭皱起眉头，心里有些烦闷。“我打算回去便跟她坦白一切。”
但那个滑不溜手的姑娘怕是不会轻易让他如意，他深知她如今对他的想法与态度，只怕逼急了，她会做出毁婚这样的事情来。
“尽早坦白吧，我估计谨明今日才刚到东京城。贵人的懿旨是让他到东京城后便进宫晋见，也不知道他会在贵人面前说些什么。若你一直拖着不去见贵人，对你们只是有害无利。”
齐旭沉着脸不应声，沉重的气氛悄悄弥漫开来。赵子怀向来讨厌这种窒人的气氛，便开始想是否有别的话题能打破这种沉默。
“你说万四不喜欢听戏，可她却与金玉茗认识？”
“不喜欢听戏的人，也会被迫要陪人听戏，在这期间认识一个声名在外的戏子，又有什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奇怪的是齐旭这酸溜溜的语气——这不明摆着里面有戏吗？
“我见那金玉茗看万四的时候，眼里满是爱慕……”赵子怀本想继续说下去，却没料齐旭横了他一眼，忽然双腿微微用力夹了马腹，与他拉开距离。
明摆着不想与他同行。
“您这样专挑人家不想聊的话题，是会惹人生厌的。”无沧看了一眼齐旭的背影，又看向自家笑得开怀的主子，颇为无语地提醒。
“即便我顺着他的意说他喜欢的话，也不见得他会喜欢我多少，我又何必去讨好他？”赵子怀不甚介意地应声。“活着活着总能看到些有意思的事，你不觉得他这拈酸吃醋的模样很有趣？”
在当事者眼中这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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