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犹豫了一下，这些天他的确因为此事发愁。
也正如许攸所说，田丰是担心许攸会骗自己。
“罢了，这个人情就等来日再还吧！”
见田丰沉默不言，许攸也就准备走了。
“子远莫急！”
田丰挣扎了一下，还是把现在的情况告诉给了许攸。
袁绍的整体部署是一字长蛇阵，以此来面对刘备的品字阵型。
中间的是袁绍本部，后方有高干负责接应，正前方是淳于琼和田丰两道防御。
左翼是朱灵和张合二人，右翼有吕旷吕翔兄弟把守。
对于刘备一方，只能知道陈牧将兵力集中给中间突出的刘备，并不清楚细致的部署。
“如此一来，我军必败！”
许攸听完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为何？”
田丰觉得这布置有点不太靠谱，可应该不至于没有胜算。
“你等初来乍到，不知道关张二人之勇。此前一战，张合直呼此二人不可力敌，只能智取。淳于琼之勇，尚不及颜良文丑，如何能挡住刘备的进攻？”
“那应该怎么办？”
“你一定要说服主公，将张合官复原职，替代淳于琼担任前军主将，否则定会铸成大错！”
“这恐怕主公不会同意啊！”
田丰等人为了保许攸一条命，已经付出不少代价了。
现在要推荐张合作为前军大将，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袁绍再好说话也不可能由着他们来。
“要是不行的话，你就想办法尽可能让张合的部队靠近你的驻地，一旦有什么不对，及时下令让其增援，不要等局势失控再想起他！”
许攸马上就要脱离冀州而去了，临行前的一番话，田丰还是听得进去的。
“多谢子远！”
“还你的人情罢了，想不败要把心思放在陈牧身上，想赢则是要把心思放在刘备身上，如何取舍，请君自便吧！”
许攸说完最后一句话，骑上自己的矮脚马缓缓离去了。
留下田丰久久不能离去。
事不亲为不知难，许攸是正经和对面交手过的，了解双方的实力。
田丰不敢忽视许攸的建议，又有那么一点担心许攸在坑自己。
“不如选一个折中的办法，只让张合向南移动五里，和我隔空相望，一旦有什么变故，我也好第一时间与他合兵一处！”
田丰觉得这样最好，既稳妥又不失可行性。
“就这么办！”
数日之后。
袁绍从手下的口中得知，摆在最前方的淳于琼部遭遇了张飞的突然袭击。
“主公，张飞攻势迅猛，不如避其锋芒，让淳于琼退守平地！”
淳于琼所在的位置是一处高地，视线极佳，可以看见刘备几支部队的动作。
张飞凭借骑兵的速度优势，明着发起了进攻，让淳于琼一时间疲于应对。
“才一交手就主动撤退，于军心不利！”
袁绍当即否定了沮授的想法。
“让田丰率部支援淳于琼，我倒要看看张飞有多少本事，还能一路打到我这里不成！”
袁绍心中带气，说什么不肯让淳于琼后撤半步。
前方的将士可就惨了，张飞带着两万人梯次进攻，淳于琼面对视死如归的敌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要是让两人各自掌军两万，在一处平地拉开架势，那淳于琼自以为不会输给张飞。
但这是命令非常清楚的作战，张飞只需要带着人从一个地方来到另一个地方，完全不需要动脑子，带着部队打过去就行。
局面就是另一个情况了。
淳于琼所在的位置是一字长蛇阵的正中间，袁绍有意增加了这里的防御纵深，可仍然算不上万无一失。
面对装备精良的幽州军，袁军很快从山坡上败退，来到背面继续依托地形阻击。
眼看高地优势丧失，淳于琼更是没了坚守的信心。
后面的命令传来，不是让淳于琼收缩兵力防守，而是固守待援，等待田丰的救援。
“主公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分明是刘备的诱敌之策，以张飞为先锋吸引各路兵马过来支援，好左右出击攻击首尾啊！”
淳于琼叹息一声，军令已至，也只能执行下去。
“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撤退！各营的屯长，死伤不到三成的，不准提出修整的请求！”
淳于琼已经预见了这是一场恶战，只能靠伤亡来抵挡住敌方的攻势。
田丰得到命令匆匆赶来，等到了战场时，才发现张飞已经突破了几个地方的防御了。
“不能再让张飞前进一步，随我上前迎敌！”
等真正交了手，田丰才理解许攸的话。
在袁绍的大将接二连三地倒下之后，关张二人在袁军心中的印象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敌人了。
而是一种恐怖的化身。
颜良、文丑、高览、韩猛，都是勇冠三军的大将，在军中有着极强的号召力。
随着他们一个个地被杀，士兵们的信仰也会出现动摇。
而且袁军此时再难拿出和关张等人匹敌的将领，仅存的硕果张合，是唯一的希望。
田丰不免有点后悔没有力荐张合换下淳于琼，原因是刘备此前极少表现出较强的攻击意图，反而是陈牧多处游走，消灭了可观数量的袁军。
等双方真正摆开阵势硬碰硬的时候，才知道刘备手中的这支幽州主力才是战场上真正的强敌。
这里面有西征董卓的老卒，也有驻守北地边疆多年的矫健儿郎，还有扫平公孙瓒之乱的功臣将校。
其战斗经验之丰富，远超在场的冀州将士。
许攸早早看透了这一点，可惜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全部见解讲出来，自己也被陈牧成功地从袁绍身边疏远。
田丰一开始也不理解陈牧为什么要针对许攸，这时才真正明白。
冀州唯一一个了解对手的明白人，就是许攸。
只要搞垮他，就没人再有经验可言了。
“用最让人不屑一顾的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是我们小瞧了他啊！”
田丰一直都没把陈牧当做对手，因为这个人做事情实在是在简单直白了，像是一个蠢材才会干的事。
可就是这种错觉，让一个又一个对手在他手里吃了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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