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结束了。”
澜先生将剑一收。柳烟墨的头在地上咕噜噜转着，一直滚到几米开外。按理来说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然而她的身子缓缓倒下，却没有化为灰烬。我心下擂起鼓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澜先生朝柳烟墨的头走去。柳烟墨的眼光是那么怨毒，仿佛要将澜先生敲骨吸髓一般。澜先生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准备催动内力给予柳烟墨最后一击。
柳烟墨的头恶狠狠盯着她，突然发出一阵狞笑。澜先生瞳孔一缩，忙向旁边撤步，却已经来不及。
澜先生身后，柳烟墨的身子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手中的匕首深深插入澜先生的右肩！
“澜姑姑！！！”
我发出一声惊叫！
澜姑姑本就因为方才的战斗受了不小的伤害，而且，她的右肩有旧伤的！！
柳烟墨的头哈哈大笑：“聂瑾，你也不过如此！我的匕首上是尸毒，过不了多久，这尸毒就会沿着你的经脉摧毁你的身体，让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完全溃烂，药石罔效。聂瑾，我赢了。你不仅杀不死我，还要把自己的命给搭上，真是愚蠢至极！”
澜先生大口呼吸着空气，努力忽略周身的疼痛，而后突然扯出一个很小的笑容，那笑容颇像在幻境里的模样。
“柳烟墨，你别忘了。”
“我若是下狠手，你不可能赢得过我。”
说罢，她强行催动内力，竟将自己体内的尸毒给逼了出来！
“阿澜！你疯了！”海姬见状，忍不住撑起身子失声叫喊，“强行催动内力，一旦失衡，你会比她死的更惨！！”
“死得更惨……好啊！那就陪我一起死，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还怕再死一回吗？”
听柳烟墨发出这样的笑声，澜先生一言不发，只是凝神盯着她。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黑一阵白一阵，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晕过去，只好以眼神进行震慑。事实证明，她成功了。柳烟墨在和她对视的那一眼就愣住了，笑容也渐渐消失，随即眼中开始迸出泪花。
“不，我不想死，晟弟还在等我，紫烟还在等我，我不能死……”
刀子从她手中跌落。她的身体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要去捡她的头。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晟弟怎么办！紫烟怎么办！晟弟身体还需要人照养，紫烟还那么小，需要母亲在一旁照顾……”
澜先生拄着剑，强打起精神解释道：“柳烟墨保留了一丝生前的精魂，所以她体内有两个人格。一个是圣夫子蒋无命强塞给她的主人格，一个是她自己原本的人格。每当情绪出现巨大波动，原本的人格就会占据上风。”
“所以为什么以前柳娘在尝试杀我之后会救我，是因为柳娘的原本人格被唤醒了？！”
“正是。”
“这样吗……”
魏筝绻从自己的怀中慢慢够出凤羽针袋，把它摊在手上，思虑良久。柳烟墨的身子此时已经够到了她的头。她的手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脑袋端起来，随后摆回自己的脖子断口处。
我的脑中一下掠过一个片段。不知怎的，我的嘴突然吐出一句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的话。
“快用李的否烧使她（快用你的火烧死她），当初李们梅掌门就是这样重创的她（当初你们梅掌门就是这样重创的她）！只有你们门派的否才能烧使她体类滴蛊虫（只有你们门派的火才能烧死她体内的蛊虫）！”
我这句话一出来，魏筝绻的双眸突然睁大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我也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柳烟墨一开始就先潜进了朝凰。控制朝凰掌门魏筝绻的能力，以及耗死朝凰前掌门梅竹影，都是这个原因。朝凰是火系技能，而柳烟墨体内的那个蛊虫是怕火的。所以柳烟墨要第一个先把这个朝凰掌门给杀了，所以要把朝凰门派给灭掉，原来都是这个原因。
这样的话，这世间就没有能威胁到她的存在了。
一下子，所有忘却的记忆都强行塞回了她的脑子。梅竹影的死，她与梅竹影的关系，那一场大战，她全部记起来了。
“梅掌门……我的阿娘，是被柳烟墨所杀。今日，我的杀母仇人就站在我的眼前……”
“不不不，我是天下第一绝顶自私之人，怎可为了这些事情就放弃自己的一切……”
拿着凤羽针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依旧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她的脚不听使唤。
“……”
柳烟墨已在此时把脑袋摆回原位，脖子上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柳烟墨一下转过身来，已经与之前无异。其本身的声音和后面成为傀人后的声音一同发出最后通牒。
“受死吧，聂瑾！”
“受死吧，魏筝绻！”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成为清风圣殿的傀人吧！”
澜先生挣扎着伸出右手。艾珵赶紧帮忙托住她的手腕。
“山止……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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