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燕听着他的话，心头发紧，她咬了咬牙，坦白吧，到时她早点去跟桑柠道歉，希望她能原谅她。
胡文燕整理了下思绪，慢慢地说道，“陆学长，桑柠的手，她的右手伤了，做不了手术。”
“什么？”
“桑柠的右手伤得很重。”
胡文燕又说了一次，“她的手指神经线断裂，做不了细致的活，做手术这样高精细的活，她都做不了。”
陆砚初如晴天霹雳，他那天看到她手上的疤痕，也曾问过她怎么受伤，当时桑柠说是不小心伤到。
他看她平时吃饭做菜日常生活都没有问题，他下意识的以为就真的没有问题，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
陆砚初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轻声问道，“她是怎么受伤的？”
胡文燕说，“救人，一个断腿的病人，他接受不了断腿的事实，拿水果刀自残，桑柠那天正好值班……那把刀扎得很深，几乎深可见骨……”
胡文燕当日没在现场，但是听到护士说起这件事情，至今都觉得心颤不已。
陆砚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让胡文燕一度以为他挂了电话。
“陆学长，”
胡文燕想着反正都说了，干脆将事情一次性全部讲完，“其实桑柠也不是不能做医生，她可以走与医学有关的其他方向，我们导师也这么说过，如果你能劝说她最好，我们都觉得她会是一名出色的医生，就算不能做医生，她也是一名出色的医者，她学了这么多年，浪费掉实在太可惜了。”
陆砚初很久之后才嗯了一声，紧绷的下颌线显示着主人心情的不平静，“我会的，胡医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告诉宁宁我问过你话的事情？”
胡文燕声音滞了滞，“我原本想早日和她坦白的，既然陆学长要求，那我尽量瞒她久一点。”
“谢谢你。”
陆砚初打了个电话给乔知舟，“老四。”
乔知舟不知在忙碌什么，有些气喘，“三哥，什么事？”
陆砚初一只手插在兜里，看着窗外的明晃晃的太阳，心里的阴霾也消散了些，“帮我查一件事情。”
乔知舟，“什么事？”
陆砚初，“三年多前，就是宁宁实习的那一年，中山一院，当时有个病患断了腿，自残。”
乔知舟，“这事和学妹有关系？”
陆砚初低沉着嗓音，“是，很大关系。宁宁后来没有从医和这件事有直接的关系。”
乔知舟立刻收起笑容，郑重地说，“好，我马上让人去查。”
陆砚初，“还有，想办法拿到她的病历。”
“好。”
收了电话，陆砚初重新回到卧室，桑柠还在睡。
床榻之上，女孩睡颜安宁，呼吸清浅，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在枕头之上，眉眼舒展，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宁静，不知是不是做到什么美梦，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目光划过她红润的双唇，最后落在不慎祼露在外的香肩，雪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微微发着光，呼吸一紧，他伸手拉过被子帮她掖了掖。
做完之后，蹲在床边，找到她的右手放在手掌上。
她的手细细长长的，骨节清秀，却又丰润白皙，粉红色的指甲亮晶晶的，修得很整齐，剪成杏仁样式，想来是当初学医时养成的习惯。
手背上那道疤痕颜色较深，从食指掌骨一直蜿蜒到虎口处。
他的心似被剜了一刀，痛彻心扉。
他不知道当年桑柠是怎么面对这种痛的，十指连心，更何况是伤筋动骨。
她一定很痛。
三年前，她不仅失去了灵巧的手，还折断了梦想的翅膀。
他远隔重洋。
甚至对此事一无所知。
当年的他，真TM的混账啊。
陆砚初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道伤疤，视线停在上面再也没有动过，像是许久回不过神来似的。
桑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是被陆砚初抱在怀里，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桑柠抬手遮住他的眼睛。
她刚醒，嗓音有些沙哑，“阿初，你怎么这么看我？”
陆砚初长长的睫毛扫过桑柠的手心，手心传来一阵痒意，像是一根羽毛在心田撩过，她想缩回手，手被他抓住，然后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那个吻，正好落在那道疤上。
“宁宁这么漂亮，怎么都看不够。”
桑柠，“这么会说话，刚才吃糖了？”
陆砚初，“嗯 ，我买了糖，你吃吗？”
桑柠不由得莞尔，“不吃。”
陆砚初沉默片刻，重新扬起笑容，“好，不吃，吃多了蛀牙。”
桑柠仰着头看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砚初心头一紧，宁宁感觉很敏锐。
他垂眸，声音暗哑，“公司的事，别担心，很快就能解决。”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宠溺地说，“别多想，起床吃午饭吧，清姨已经准备好饭菜，就等着你这个小懒虫了。”
不说吃饭，桑柠还感觉不到饿，一提起，就觉得肚子空空如也，迫切需要些食物要安抚一下。
二话不说，桑柠赶紧起床洗漱。
下午许念出院，桑柠去接她。
陆砚初则直接去了乔知舟家里见面。
乔知舟见他来了，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查到的资料全部推到陆砚初面前。
开口却有些艰难，“三哥，这些资料你先看看。当年……那个断腿自残的人是你表哥岑明皓。”
陆砚初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拿起桌子上的资料一页一页地看着。
上面的一字一句，若按陆砚初平常的看文件速度，那几十张纸，不过十几分钟的事情，然而，这一次，他整整看了一个钟，看完之后，像看不懂似的，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上边清晰的写着事情发生的原因、经过、结果，甚至连岑明皓出轨的小三的资料都查得清清楚楚。
岑明皓发生车祸的事，他的确知道，也知道他腿骨断的事实，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外婆说转到M国治疗，甚至M国的医生还是他帮忙联系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
他帮助岑明皓恢复健康的同时，却让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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