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方城猛扇折扇可是丝毫也缓解不了他心底的怒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天夜里我亲眼看到你进了玄冰洞，玉壶值夜再三阻拦，你非但不听，还把他打成重伤，第二天玉函损毁，师尊闭关修补玉函。前天我接到符虎传书说后山石关有血迹，师尊气绝多时！”
张羡迩一愣，久违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死了？他走火入魔了吗？哈哈！死得好！报应！”
她又哭又笑双手捶地全身颤抖，师方城从来没见过这副尊容，不由心生疑惑，但神色依旧冷峻：“瑶光，师尊待你如何满门皆知，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张羡迩渐渐收住笑声，看向师方城的目光中满是幽怨：“他待我如何，外人怎么会知道？”
说着两手抓住衣襟用力一扯，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旧疤早已变黑上面叠着新伤却招摇着妖异的桃红。
师方城大吃一惊，内门弟子确实有鞭身过后用药草沐浴增强体质的修炼方法，但此法凶险无比，向来都是师尊亲自执行，难道……
张羡迩自暴自弃撸起长裙，一双腿皮包骨头，上面亦是伤到斑斑驳驳，左脚踝竟被脚镣生生勒掉一圈皮肉。
“这就是你们眼中德高望重的师尊，”张羡迩笑起来，眼泪干涸再也哭不出来。
“师兄，你比我早十年入门，应该知道鬼谷门只收五岁以下的弟子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吧？
你就没想过，我十六岁跪山拜师，师尊为何会同意呢？师尊又为何从不放我下山游历？
为何每一次同门在后山嬉闹，师尊总是以我入门晚进境缓慢需要单独授业为名把我叫走？”
师方城有了答案，但是他无法说出口！
张羡迩慢慢呼出一口浊气，自嘲地笑了：“纸包不住火，换头又如何，这具身体早已无药可救。
你不想说，我替你说，师尊承袭师娘的父亲的衣钵，修为却远不如师娘，他觉得师祖对他不公平，而我与师娘年轻时六分像，有玄冰洞里挂着的丹青为证。
师尊不许我与同门亲近，每次你们下山游历，他就把我倒吊在断崖石壁下用刑，刑具千奇百怪，不过用得最多的还是手掐。如果我想跑，他就告诉国丈我命格已破，对弟弟无用。
直到孟妍入门，她比我更像师娘，而且孟家是官奴，死了不会有人查，那天他把小师妹带进玄冰洞，我心知不妙追了过去，可惜被玉壶拦住最终还是晚了。
不过小师妹性情刚烈，临死前打翻了玉函中的金汤，那是师尊活命的指望，所以他只能闭关修炼。我惊讶的是原本以鬼谷门的心法，想要活到三甲子寿终正寝不算难事，他竟然连一甲子都没到就死了，呵……”
“谁在哪里！！”花墙后脚步声突兀响起，师方城瞬间扯下披风将张羡迩包了起来。
听说武侯到场，徐夫人带着女儿以赏花为名往这边来，走到一半被他一吼吓了一跳。
待看清两人姿势后，徐夫人脸色骤变啐道：“国丈的女儿如此不堪，走，多看一刻脏眼睛！”
张羡迩推开师方城，迎面对上徐夫人冷笑道：“我吃过你徐家一粒米，轮得到你来管教？”
师方城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对惊呆的徐家母女说：“这是师某未过门的妻子，今日我俩只是闹了些矛盾，她所言都是气话，还请徐夫人、徐小姐担待，稍后师某会让人将薄礼送到府上。”
说完，抱起全身发抖的张羡迩转身离开。
前院，席上酒肉味道极重，齐珞珞吃不惯，只能随便用了两口瓜果，一边和顾云霆闲聊。
他们来时前院还没几个人，才说了没几句便座无虚席，大姑娘小媳妇明里暗中目光都落在顾云霆身上。
齐珞珞咬着筷子笑道：“侯爷，都是冲你来的，要不要选两个入府？”
顾云霆挑眉声音不高不低：“你嫌府里不够热闹可以养狗。”
众女猛然变色，现场响起不少手帕撕裂的声响。
齐珞珞闷笑出声，一句话打碎一地玲珑心哦~真少女杀手！
“顾夫人安好！”不过也有胆子大的，齐珞珞刚夹起一块梨花糕身边就来了三名女子。
“你是季苒？”来的是熟人，原主在齐家几次被嫡姐当众羞辱时，这人都帮过忙。
齐珞珞有些不确定，三年前季苒外祖父去世，季家没有嫡子，季苒随母亲回乡守孝，面容改变很大。
季苒莞尔一笑，走近两步，转头对两女说：“怎么样？我就跟你们说顾夫人不是那种势利小人吧？”
两女长得六分相似，个高的脸红得厉害，轻推她一把：“我们刚进京哪知道各人各事，表妹你和顾夫人是旧相识，那以后大家就都是姐妹了，再听到别人嚼舌根，我们肯定会站在姐妹这边狠狠得怼回去！你……”
“是谁嚼舌根？”
男人的声音低沉威严，两女过来本就是要引起午后注意，可是猛然间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一道凉气窜起。
“是、是我们……”小个子刚开口，个高的姐姐便拉住她。
“回侯爷的话，我们也是无意中听堂兄说起坊间有不少关于夫人的传言，但盛家谨言，伯父不许我等妄议。”
顾云霆似笑非笑：“盛朝暮的长子盛跃明？”
盛柠乐忙道：“跃明堂兄终日苦读并不在公中用饭，而是府里的庶出兄长盛锋，他名下有几间小娘白氏临走前留下的铺面，我想大概是在街头巷尾听说了流言蜚语。”
顾云霆又问：“是何流言？”
盛柠乐看了一眼齐珞珞，连忙垂眸小声道：“传说顾夫人为了顶替嫡姐的婚事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还说顾夫人的下作举止都是得了其母真传，其母进了侯府不是养病，而是……给顾二爷续弦！”
齐珞珞本以为最多就是传她勾了顾云霆的魂，哪成想竟然还能数到顾家二房，刚喝的一口水全喷了出去。
盛家姐妹站在她对面，无一幸免。
季苒愣了下，随即爆笑出声，将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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