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明所以，但徐魅生的脸色却乍然红得不行。
忙行拜礼说道：“小生受教，多谢夫人指摘，小生这便与掌柜去说，这将军传确有重大纰漏，未将书稿改正之前小生绝不会二度登台，也请夫人……”
齐珞珞面无表情打断：“你要如何做与我无关，该说的我都说了，让开，我要走了。”
徐魅生脸色微变，他的同窗还想往上冲，旁边却有人认出座位上的顾云霆，当即惊呼。
东江书院一众学子登时不敢造次，特别是最开始起刺的那个，此刻连女子离开的背影也不敢多看，生怕顾侯四十米长的大刀随时落在他头上，直到人都走光了，楼下又恢复热闹才长出一口气。
“魅生，完了……都是我害你，我、我就是见不得别人说你不好！”
始作俑者公孙白苦着一张脸，他也是春闱结束后才听说，原来策问那么偏的题目不是主考官命题，而是圣上临时让武侯顾云霆出的。
顾云霆原本只是粗鲁武将，在他看来最多侥幸打了几场胜仗，对治国大事一窍不通，不想他的夫人却这般厉害，竟然从医道的角度攻击徐魅生的话本。
而且就算不懂医术，但她的思路却简单明了无可指摘，那本医书流传甚广不算难找，只要有好事之人去查看，一眼便知真伪。
还没放榜，他们就把半个主考官给得罪了，今年的春闱是真的没戏了。
徐魅生安慰他几句，见同窗还是随时能哭出来的一张脸，只能低声说道：“她只是知道我的名字，大不了我明年再考，你们不会受影响，我有几名旧友在京城，我这就去找他们，看看有没有人能搭上侯府的关系，最不济我登门向她赔罪。
杀人不过头点地，女子大多心软，不会真的刁难，你们放宽心等着殿试就好。”
几人将信将疑，但看徐魅生大步流星往出走，腰杆挺拔与平时无异勉强镇定，如今闯祸也没有更多的心思胡混，纷纷回到临时租住的小院子里埋头苦读。
另一边，齐珞珞他们刚回府，李公公手下的小太监就带人上门。
一是将那块玉髓送过来，说是启帝之前就要赏赐的，二是拿了一幅画说要顾侯亲自赏玩。
小太监离开后，齐珞珞觉得那画另有乾坤，屏退侍卫只与顾云霆两人观赏。
画轴展开，里面的确是一张工笔花鸟，同时还垫有十张策问答卷。
最上面的一张正是刚刚自报家门的东江书院，徐魅生。
齐珞珞眼睛一亮，拿起那张答卷笑道：“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会落在我手上！”
顾云霆亦笑道：“那就由你来决定他的去留。”
齐珞珞撇嘴：“还好你不是启帝，不然一定是个昏君！”
顾云霆勾唇笑容更浓：“为你一人沉迷不可自拔，是我的福分。”
齐珞珞捂住心口，是她段位太低，还是他造诣太高，他随便说两句她的心脏就受不了了。
有之前批阅大理寺公文的经验，顾云霆点评答卷速度奇快，齐珞珞这边刚看完徐魅生的，他将其余九份全部看完，而且还写上了批语。
反正这些试卷不会对外公开，他的批语只给启帝一人看，字迹潦草一些无妨。
齐珞珞参照他的评分标准，但迟迟没有落笔。
顾云霆起身从她手上拿过试卷仔细看了一遍：“不尽不详，最多能给个乙等。”
但说归说，他也没落笔，齐珞珞点头：“只有一天时间他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十分不易，毕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人，寒门子弟没有名师指引，能走到今天这步颇为不易。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不奇怪，我觉得侯爷应该向圣上上奏，让这几人实地考察再作答。”
启帝让人送过来的试卷都是经过他挑选后比较好的，所谓武打天下文坐殿，文臣在辅国方面的建议一定要落在实处，绝不能洋洋洒洒上万字不是拍马屁就是泛泛而谈。
每一句废话都会直接影响大启万千河山中生活和百姓安居乐业。
顾云霆采纳她的建议，正要动笔写奏折，门外通报李公公亲自带着太医署的两名医者登门。
还没进门，齐珞珞就闻到风中的血腥气。
“顾夫人，我等受贺医首之托，烦请夫人立即进宫为小公主诊治！”
齐珞珞急道：“酌月公主怎么了？”
两人忙摇头：“是皇后娘娘所出如意公主，从树上跌落，如今躺在地上不敢稍微移动。”
齐珞珞叫上桃枝提着药箱和几人出门上马车，没等他们坐稳，马车就像离弦的利箭般飞驰。
顾云霆捏了捏发酸的眉心，他本来是想让她回府睡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一点点肉，这两天一折腾又没了，他们连一顿安生饭都吃不上，什么时候感情才能更进一步啊？
皇宫，如意公主已经疼晕了两次。
齐珞珞赶到时，她哭得没多少力气，只是一而再地猛吸一口气。
皇后比起那日的淑妃稍微好一些，至少没给齐珞珞跪下，但脸色也相当难看。
齐珞珞伸手将如意公主的骨骼盘过一次，确认没有断骨，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夫人，只要你能治好小公主，哀家无论什么能可以给你！”
齐珞珞拿出针包，径直抽出四根针捻入如意公主的腰间：“待会儿不疼了你再告诉我。”
效果立竿见影，如意公主不冒冷汗了，勉强点头。
齐珞珞向在场的宫婢询问她摔下树的经过，又问用了什么药。
贺毕道：“小师叔，我只给了一方镇痛，旁的不曾用过。”
齐珞珞又在小公主身上落了几针：“你觉得她哪根骨头碎了？”
贺毕坚定摇头：“没有，小公主完好无损，我怀疑这剧痛是筋肉拧劲所致。”
齐珞珞无语，筋肉拧劲都是出现在剧烈运动后，如意公主一出门就上树，虽然全身用力，却没达到那种强度，因此何必提出的可能性不大。
皇后将两人慢悠悠的聊天看在眼里，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们将皇族子嗣置于何地？！
“顾夫人，何时才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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