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愣了，随即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扑向齐珞珞：“你胡说什么？！”
顾云霆反手就是一掌，掌风将皇后平平推出去三尺远。
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启帝面前对皇后动手，顾侯这是活腻歪了吗？
“珞珞说她有病，她就是有病。”
顾侯的语气镇定的让众人崩溃，面对的好歹也是六宫之主，能不能给人家一点基本的颜面？
齐珞珞余光一瞥，只见启帝脸上看不出丁点儿被冲撞的恼怒，反倒有些窃喜？
……这喜从何来呢？
皇后已经被气炸了，扬手一巴掌打在如意公主脸上啪的一声响，比大地红还脆声。
“哑巴吗？屁都不会放一个？人家说你得了瘟病，你再不说清楚等着一辈子老死宫中吧！”
如意公主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正在丢脸，可即便如此她也开不了口。
从牙牙学语起她几乎没在超过两个人以上的场合说过话，衣食住行一切都是皇后安排好的。
她只需要接受安排，她以为学好了琴棋书画就能换来皇后多看一眼，弄懂那些繁复的古礼便能得皇后一句赞赏。可是到头来，皇后对她说的话最多的一次就是现在。
众目睽睽，打骂诅咒。
这就是她母仪天下的生母。
如意公主向齐珞珞投去感激的一瞥，微微启唇无声道谢。
只有这人伸出援手是因为她，而不是看在她是皇后女儿的出身上。
而后转身向启帝：“父皇，顾夫人所言非虚，儿臣的确有病。”
之后的一刻钟所有人看向皇后的眼神都很奇怪，皇后自己则半阖着眼双肩微抖。
从来没人将这些事告诉过她，如果不是如意公主仔细记下了每次和她见面说话的时间地点内容，她甚至不知道同住在坤宁宫几千个日夜，她和女儿只单独见过不到二十面。
如意公主五岁那年冬天在结冰的池面上抽陀螺，用力过猛仰面摔倒，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太医查不出哪里受伤，只觉得是小女儿娇气，她年幼也说不清楚，除了哭还是哭。
当时皇后再次受孕，太医说一胎双子是个好兆头，坤宁宫喜气洋洋，做主子的整日不下床，从早到晚小灶上都煨着补品，当下人的尽心尽力，只等小皇子出生沾边儿的都能得一大笔赏钱。
如意公主八岁时一手好字在太后寿宴上受到赞赏，风头一时无两。
皇后也难得的召她在身边安睡一夜，于是她加倍练习，不久后她双腿浮肿酸胀难忍。
太医不许她久坐久站，更不许她做任何可能引起病发的剧烈活动，骑马射箭与她无缘。
时至今日，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却没有一个人能确定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只是如意公主自己知道，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就像今天，她看桃花开得明艳，让小宫女搬了脚凳过来，自己踩在上面摘下一朵。
结果下来的时候一脚踩偏倒在地上，然后就被疼痛席卷。
“半尺，这已经是儿臣承受不了的高度。儿臣……可能无法给父皇尽孝了。”
如意公主看向启帝，如果此时她求他对皇后好一些，会不会在她死后皇后也会落泪？
“顾侯夫人！你告诉朕，如意的病真的没救了吗？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启帝拉过女儿的手，他没有追究皇后的心情，太后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过来和稀泥。
齐珞珞刚走出一步，就被顾云霆扯回来：“站在这里说话。”
他生气了。
气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吗？
齐珞珞暗叹，关键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怎么哄他呢？
无解的问题，还是回府再想吧，把她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样小花招全用一次。
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他总有舒展眉峰的那天。
“小公主腰椎有问题，如果不是常年卧床极大缓解了她的症状，按照症状来看两年前应该就无法坐起来了。寻常的医药对这一类发育不足没有太好的办法。从医家的角度来说，是绝症。
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圣上身边有精通机关术的人吗？”
启帝眼底燃起希望，立刻追问道：“神机营有不少能人异士，你要机关大师做什么？”
齐珞珞：“用人造腰椎替换原生腰椎，材料合适，后期保养得当，也许能坚持五十年。”
五十年？！
大大超过启帝的预期，人活七十古来稀，如意要是能活上五十年无病无灾绝对是长寿了。
“你现在就拿着朕的令牌去神机营，要调动什么人都随你。”
启帝立即就要从腰间解下玉佩，顾云霆面沉似水重重一咳嗽：“她不去！”
启帝动作一顿，顾云霆沉着脸：“微臣的夫人今日已经将小公主从鬼门关前救回来，既然小公主的病需要的是机关大师，那么就请圣上下旨令神机营制造。”
说罢，拉着齐珞珞扬长而去。
启帝有些尴尬，李公公早弄清楚个中原委，此时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道：“听说顾夫人忙了几天水米未尽，今日正要休息就被招来帮忙，结果在慈宁宫受了伤。”
哪里受伤，谁伤的，李公公只字未提。
但在场众人哪里不明白，启帝脸色微黑，看也不看皇后，着人将如意公主送去慈宁宫养病。
众人散去坤宁宫内一片死寂，奶嬷嬷立在皇后身边，皇后呆坐在梳妆镜前。
“娘娘，锦川打听过了神机营有两位机关大师，一个叫袁瑰，另一个叫鲁什。
圣上将他们同时召到御书房，已经在研究腰椎的图样，估计明早就会有结果。
娘娘你也别太担心了，殿下一定能转危为安，到时候娘娘再贴补她一些细软，让她日后出嫁时风光一时，关系自然就修复了。亲生的母女难道还有隔夜仇吗？”
皇后丝毫没有感觉轻松，如意开口那刻起她在启帝心中就被判了秋后问斩。
后宫还算风平浪静，但太后坐镇，这份功劳落不到她头上。
如今她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有照顾好，没有皇子傍身，公主也和她贰心。
“娘娘，御书房那边出事了，圣上要将鲁什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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