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安宫里白纱白烛，没有惯常的家属哭丧，还有一段距离齐珞珞神识微动感受到强烈的愤怒。
“你来做什么？！我姐姐已经被你害死了，你有什么脸来吊唁！！”
息安宫外毫无意外地齐珞珞被拦住了，皇后娘家的人不敢对顾云霆大呼小叫，但朝她倾泻怒火则千百个理所当然。
齐珞珞直接拿出太后的令牌，冷淡道：“让开！”
男子气结全身发抖脸色青紫骇人，良久才僵硬着挪到旁边。
灵堂内，一名身着重孝的少女跪在棺材前，每叠好一个银元宝便朝火盆里放一个，对于身后的脚步声置若罔闻。
顾云霆低声道：“不必理会，径自验尸。”
大启以前大户人家有用活人殉葬的风俗，特别是没生儿子的妇人亡故后娘家担心她在下面受欺负，便会安排不少身强力壮的一起跟下去，被称为‘扶灵’。
但‘扶灵’多半是些穷苦人家实在活不下去的男子，女子殉葬的前所未闻。
齐珞珞从一旁经过时，意外地发现少女露出的一小段后颈上有一个暗红的血点，不由停步。
其他人察觉她的异样已经晚了，齐珞珞伸手撩起少女披散的长发露出侧脸，只见少女眼神空洞神情呆滞，诡异的血纹由丧服领口蔓延到颧骨附近。
哪里是活人，分明是一具活尸！
顾云霆噌地拔出长剑斜指众人，森然冷叱道：“退后！不然本侯现在就斩了她！禁宫大内竟然敢动用巫蛊之术，尔等所犯不赦死罪！”
熟料刚刚拦路的男子浑然未将他放在眼里，嘲讽道：“这也算巫蛊吗？你以为明明如瞾的启帝是怎样苟延残喘到今日的？还不是靠着我姐姐数年如一日的献祭！”
顾云霆的瞳孔猛地收缩，男子抓住机会毫无征兆地向他扑来，与此同时齐珞珞猛地一拍棺材，一层灰尘从棺底的缝隙中喷出，男子大惊脚下一点身形猛然向后退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灰尘一撞到他脸上便死死地黏住，转瞬腐蚀出几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男子倒在地上伸手去抓脸，但他每抓一处血肉掉得更多，很快半张脸都被他抠了下来。
“侯爷。”
齐珞珞突然开口，顾云霆闻声转头朝她看去，此时地上的男子突然身体胀大爆成一团血雾。
棺材前跪着的少女砰然倒地，全身抽搐个不停。
齐珞珞将一枚金针捻入少女头上神庭穴，不久后少女双肩微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丫头，你总算来了！哀家、咳咳……差点没命！”
少女剧烈咳嗽起来，声音却是女子苍老的声音。
灵堂里的其他人如梦初醒，见着一地血色无不震惊，李公公带着近百名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与顾云霆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将那些人都押出去。
齐珞珞冷着脸不说话，顾云霆扶着虚弱的太后来到偏房。
一进门她就把一道隔音符拍在墙上，回头面无表情地道：“娘娘已经达到目的了，待会儿慈宁宫的人来了，臣妾和侯爷就走，这块令牌还是还给娘娘吧。”
说着将太后的令牌直接扔在桌面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此时，太后占据的少女身体正发生巨变，肉眼可见得窈窕成熟，片刻已经成了中年女子。
“哀家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太后叹气道：“皇后出宫后不久，哀家就发现如意背上竟然出现了黑掌印，当即推断那毒妇竟然要害亲生女儿来续命。
如意八字飘轻，早年间便有高人给她算过一卦说她命中两劫都与亲娘有关。
哀家别无办法，只能先将死咒化到自己身上，终于生生拖死了皇后。”
齐珞珞翻了个白眼：“娘娘就没想过也许皇后要的就是你出手呢！罗摩咒虽解，但你的魂魄要百日才能回归昔日炉鼎，神识染血你一世修为就全废了，往后你要如何在宫中自保？”
太后此时已由中年变成老妪，半靠在床柱上笑眯眯地说：“要是没有你这个孙媳妇，哀家也不敢冒险，你啊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的不管哀家这个可怜人吧。”
齐珞珞磨着后槽牙：“我夫君还不是萧家的子孙呢，娘娘少套近乎。”
“你看看我现在这副仪容，谁会相信我是太后呢？你要是不管我，我就住到凤小子家里去，这凤家啊最近可是热闹得很，听说很多闭关多年的老朋友近日纷纷进京。”
太后人老成精，特别知晓如何拿人七寸，抑扬顿挫地开口：“说是要给凤小子订亲？洛水名门向来低调与皇家并不亲近，他算是个异类。要我说，正好可以趁机更进一步，将他召为驸马……”
齐珞珞额间崩起青筋道道，忍不住打断她：“够了！你这是威胁！”
荧妃没有其他子女，真给凤君诺赐婚一个公主，等同于离间他和顾云霆。
老顾侯女儿的碧落公主虽然好，但凤三公子又不喜欢，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顾云霆出来打圆场，轻轻握住小妻子微微颤抖的手：“珞珞，祖母只是说笑。”
倏然靠近的温暖和熟悉的气息让齐珞珞紧绷的情绪缓解不少：“你叫得真顺口。”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但很快镇定下来：“迟早要来，不如慢慢适应。”
齐珞珞调整呼吸，等到心境平复后才问道：“圣上和皇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算献祭，但两人确实结印，刚刚她拍棺材时乍起的灰尘就是结印破碎后的灰烬。
所谓结印类似于修行人与妖兽的契约，但约定的是同生共死，结印时歃血盟天要两人真心起誓才能生效，产生的是人间界仅次于天罡真气的纯正力量，能破一切血祭邪术，所以刚刚的男子沾到一点就当场毙命，一定是魔道无疑。
如今皇后死了，启帝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太后叹气：“这得从开国帝后说起。”
萧氏帝后恩爱有加，帝君每每御驾亲征，皇后必随行左右，外界传言皇后精通韬略，实则不止如此，她还是一名自悟由武入道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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