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泽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齐珞珞开口相求，笑容僵在脸上：“她死时怨气极重，你就不怕恶鬼缠身吗？”
齐珞珞眨了眨眼睛：“我怕啊，所以我会乖乖呆在侯爷身边，有侯爷的杀气庇护，她那种小鬼还不足为惧。”
顾云霆多年军中生涯动作极快，走到门口刚好听到这句话，顿时眉眼一弯。
“夫人，九婶说灶上一直煨着药膳，叫我们用过再进宫。”
齐珞珞揉了揉肚子：“那敢情好。”
夫妇俩一唱一和直接将白泽忽略，阿雪面无表情，白羽则闷笑不已。
入宫后，两人在李公公的带领下直奔御书房，齐珞珞将在马车上画好的图样递给李公公，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双手捧到启帝面前，四张白宣启帝足足看了大半个时辰才抬头。
“你有几成把握？”
皇后一定会尸变，钦天监、国师虚凌天早已确认过，因此启帝看到齐珞珞所写并不意外。
钦天监占卜天象测算吉凶、国师身处龙脉阵眼上洞察天下大势，这两者能窥测天机一二并不奇怪，而她仅凭不到一个月的观察推论就能得出同样的结论，不得不让他对她另眼相看。
“九成。”齐珞珞肃然：“地点就在我朝境内，只要圣上首肯无人敢说一个不字，布阵只需臣妾与弟子梅衍两人即可，因此地利人和齐备。”
启帝眯起眼睛：“剩下一成天时，你觉得不妥在何处？”
齐珞珞垂眸：“臣妾是遭天谴之人，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倘若布阵未果遭遇雷劈棺椁，起尸一日大旱百里，虽然这种可能不及万一，但臣妾还是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启帝微微颔首，转向顾云霆：“顾侯意下如何？”
启帝习武多年，从她一进门时便留意到她气血两虚脸色青白，原以为顾云霆肯定不会让她奔波辛苦，不想她却执意如此。
顾云霆苦笑：“臣妻从不做无把握之事，臣恳请同行护她周全。”
李公公端茶进来，低声道：“圣上，国师到了。”
虚凌天回朝了！
顾云霆心下一惊，怎么之前半点风声也没听到？
但神情依旧淡漠，似乎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反倒是齐珞珞好奇转头向门外张望。
启帝也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说道：“请她进来。”
太年轻了，也太美了！
齐珞珞第一次明白何为相形见绌，进宫前为了不让病容影响气色，桃夭很是精心为她打扮一番，可是和眉若远黛面似冠玉的国师比起来，她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黄毛丫头。
而且，国师周身的灵息表明她至少有阳神境界，这是齐珞珞在这里遇到的修为最高的人！
国师见帝君无需行礼，这是惯例，因此虚凌天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头朝她看过来。
但片刻她便皱眉：“顾夫人，逞强斗狠不是长久之道，你既然有天地造化，何苦如此？”
齐珞珞想了想：“累了，想换个活法。”
说罢朝虚凌天伸手，后者切脉很快双手交叠作礼，神情肃穆：“夫人大义，晚辈受教了！”
顾侯夫妇离开后，启帝立刻起身快步到国师身边：“那丫头如何？”
虚凌天缓缓摇头：“帝君，她的修为我不能及，以心头血度化万千冤魂，光是这份魄力就不是寻常人敢想象的，只可惜她注定陨落——唯一的转机便是凤星命格。”
启帝大吃一惊：“夺人命格有损天和，朕岂能一错再错？”
虚凌天很是意外：“何来篡夺？她本身便是凤星入命，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有天象显现。”
启帝喃喃：“怎么可能？不是说凤星五十年内不可能重现吗？荧妃身死还没到三十年。”
虚凌天亦无法准确断定，不过倒是很快为齐珞珞他们占卜了动身的时间，就在七天后。
次日早朝，启帝刚刚说起此事，朝中便有不少人站出来反对。
“启奏圣上，按制皇后娘娘需入皇陵合葬，即便生前有大错不予赦免，也不该远离龙气如此遥远，皇室尚有娘娘的骨肉至亲，此举令三位公主如何自处？”
启帝面沉似水：“要不是念在公主的情分上，朕岂会留她？她的德行不足以为天下女子表率，朕的家事便是国事，难道要让大启女儿个个学她毒害骨肉吗？还是学她害人害己令朕一把年纪没有嫡出皇子？”
朝臣噤声，很快又有人站出来：“可是圣上，这大理寺负责的案件向来不祥，顾侯又是武将出身，自入京赴任至今没到过官衙一次，转头便抢了礼部户部的差事，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启帝天威朝那人悉数压下，但那人不卑不亢腰身笔直。
此时挑刺的虽然都是明王一派，但说的都是实情，皇后去世的消息传到旧京，有不少老派贵胄特地走水路日夜兼程赶到京城，就是为了给明王撑腰。
明王记在皇后名下，是皇后表姐的儿子，由他负责安葬皇后从孝悌层面上更说得通。
不过这些人可不是为了遵循古礼而来，他们要看的是启帝对于老派贵胄的态度，宣氏自从拉拢武侯府失败后没少在旧京游说，春闱榜单上消失的几人成了他大做文章的素材。
启帝冷哼：“天下的事如若都能用‘情理’二字说通，那还要律法作甚？顾侯，将你这些天调查的结果跟他们说说吧。”
顾云霆负责调查文相之死转眼已经过去半月，不少人都忘了还有这一出。
“臣奉命查案，此案牵连甚广，调阅大理寺过往卷宗三百七十六卷，并寺正吕半山一人。请圣上稍等片刻，待卷宗运抵方能说清。”
朝上站着的大理寺一众官员神色各异，一开始顾云霆频繁调用卷宗时他们还以为他能弄出什么惊天大案来，后来调用的越来越少他们便想着他一个外行人，看不明白很正常。
再后来他又挑中了吕半山那个老酒鬼，大理寺众人彻底将他抛之脑后，原因简单得很，用物以类聚四个字全可概括。
可是今天这一出让他们心里没底了，要知道无论他最近调查出什么他们都能矢口否认，但他用的都是以前的卷宗，他们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说他们过去经手的全是冤假错案吧？
做不了假的卷宗，等同于佐证他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从这一刻起，整个大理寺都陷入由他掌控的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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