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洪文的狐假虎威根本吓不住妇人，只见那妇人双手掐腰恶声恶气将眼睛一瞪。
“得罪老娘，老娘让你们于家吃不了兜着走！今年水大打头上三开的贡香现在还没燥干，白城四月下旬便是雨季，没有老娘的独门手艺，看你用什么弄那些湿坯上路，个保个烂在车里！”
以前遇上闰年一整年他都要提心吊胆唯恐惹恼母夜叉她又要拿乔，可是这次他胸有成竹再也不会受气，于洪文当即冷笑：“哼，出事那日你回娘家去不知道京中来了消息，我妹子在圣上面前露了脸，如今守孝期满，我着就要将她接回府上。她的手艺连我爹生前都常常夸赞，不是你这种半吊子能比的。
原本我觉得你操持家事不容易，打算带你进京见见世面再和离，你不领情那我也没必要浪费银子，婚后多年没有嫡子，阻拦姬妾传宗接代，我今夜就把话撂在这，你等着被休吧！
你那几个赔钱货一个也别想带走，就让她们在工坊招几个手脚利落的小厮婚配，以后我娶了新人入门迟早会生出儿子，做姐姐的吃了这么多年白饭想大摇大摆出门？想得美！”
妇人被于洪文的厚颜无耻惊呆了，就连围观的看客中也有不少对他这种论调嗤之以鼻。
“姑娘可是你家的，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你对妻女这么恶劣，难怪老天爷叫你没断子绝孙，这都是报应！”
于洪文转身朝人群大声嚷嚷：“你们知道什么？要不是这恶婆娘教唆，我们兄妹也不会反目，如今老爹撒手人寰，临终前还叨念着小妹，到死也没能合上眼！
可怜小妹还没拜堂就守活寡，我做兄长的想接她回来团聚有什么不对？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吗？你们不知内情凭什么对别人家的事指三道四？让开！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拦不住我！”
人群里不少男人神情讪讪，以往闹上青楼教坊的妇道人家也不是没有，但撕扯得如此难看将家丑掰饽饽说馅儿抖落出来的还是头一份儿，两人都不是善类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于洪文大获全胜搂着凸凹有致的美人儿昂首挺胸步入销金窟，看客散去只留下于氏一人。
于氏有些愣怔，翻脸无情的男人与当年在香樟树下温柔执手相看两不厌的情郎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转身，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天已经塌了。
顾云霆打了个手势，侍卫暗中跟上于氏，自己则和齐珞珞追着于洪文进了绮罗。
于洪文搂着美人儿直奔三楼角落的一间，房门还没彻底关上便亟不可待地动起手来。
齐珞珞和顾云霆也叫了两名歌姬上楼，就在于洪文隔壁，甫一进门便将两女敲晕扔到床上，拉下纱幔，将房门从里面落锁，这才听到墙壁上屏息静听。
“大爷您的宝贝好生……唔……”
美人儿娇滴滴的嗓音连半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在楼上楼下此起彼伏的喘息娇嗔声中，她近似于窒息的声音十分突兀，只是声音太小不是有意去听根本发现不了。
一丝极淡的血腥味突然被顾云霆捕捉，他伸手拉过齐珞珞的手背，在上面写到：血。
齐珞珞轻轻摇头，同样用手指划到：香。
顾云霆会意，不理会隔壁偶尔传来的古怪声响，集中注意力寻找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很快他就发现墙角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缝隙，点了点小妻子的手臂示意她去看。
齐珞珞脱下绣鞋，脚跟落地慢慢走过去没发出丁点儿声响，从衣袖中取出一丸香药，捏碎外面的蜡封，用火折子熏了两下待香药外层融化放到墙缝跟前，双手做碗状轻扇。
很快，隔壁渐渐归于寂静。
齐珞珞将香药收回，给顾云霆递了个眼色，两人推开门见无人注意他们这边，立即溜进隔壁。
一进门齐珞珞就被那股刺鼻的腥臭呛得差点干呕，前后不过半盏茶，原本每一处都香喷喷的厢房变得好像被野猪袭击过的苞米地般惨不忍睹。
美人倒在地中间嘴里塞着一只脚，空洞的目光早已涣散，齐珞珞咬着唇将她的眼睛合上。
于洪文则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脸上青红交错，指甲发黑比袖剑还长，不多时鼾声如雷，顾云霆觉得他打鼾的声音也像野猪。
齐珞珞用手帕捂着鼻子，恶臭熏得头晕，她发现于洪文的小腿向外怪异的翻转。
扯了扯顾云霆的衣袖，后者长剑出鞘划开于洪文膝盖往下的长裤。
黑毛倒竖，几乎看不到皮肉，原本腿肚筋肉的地方变成突出的骨骼。
“魔化。”
齐珞珞心底一直压抑着的东西被猛地拨弄了一下。
“侯爷，快带我走！”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她就自封五感让灵识陷入混沌之中。
情况比顾云霆预计的还要严重，察觉到她的状态有异他没带她回客栈，而是直接去了人最少的城北，同时吩咐清风去将白羽墨绶等人请过来以防万一。
城北是柳城的老城所在，商铺转移到城南商街后，百姓逐渐迁走已经没什么人，空出的房舍正好用来安置村镇百姓。不过最近临近村子的壮丁都被招到临城修大堤，因此空屋还没住满。
“血……”
顾云霆抱着齐珞珞刚踢开一间院子的小门，怀中便响起喑哑的嗓音。
与此同时，冰冷的手指缠上他的脖颈蛮力将他向下扯，牙齿在月光下泛着森白的冷光。
“珞珞，”掐住她的下颌，顾云霆无所畏惧，声音的温柔与手上的力道背道而驰。
“睁眼看看我是谁，只要你认得出来，我就给你。”
“血……！”
女人剧烈挣扎，怎奈失去修为单凭力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是谁？”
男人执着于这个问题，甜美的气息缠绵不去，让她烦躁不堪又亢奋不已。
终于，血色的眼眸徐徐睁开，眼前的男子美如谪仙。
齐珞珞闷哼一声，一股陌生的燥热从小腹腾起，比起食欲更加致命的东西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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