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可以去村里的食堂吃。”
“是啊是啊，您能让我们在家里住几天，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中午就不用做我们的饭了，到时候我们会去食堂吃。”
昨天食堂刚扒了，今早的早饭还是男知青们自己糊弄做的，他们的厨房基本不用，除了放东西的柜子经常擦拭外，死角全是一片灰尘。
搭在院子里的大锅，一打开盖子里面都生锈了。
男知青们皱着眉，忍着饥饿拼命刷锅，忙活半个小时，总算吃上热乎的早饭了。
一锅野菜玉米面粥，两颗咸菜疙瘩。
苏野长这么大，吃过最差的伙食也就是馒头配咸菜，平日子里在首都，他可是天天下馆子的。
王海见他端着饭碗，久久望着有点凝固的粥，询问道：“怎么不吃？身体不舒服？”
“嗯，突然胃有点疼。”苏野本想说这破菜给猪，猪都不吃，看着周围吸溜正香的众人，话语一顿，错开话题。
“你吃吧，我回去躺一会儿。”
说完，把饭碗递给王海，头也不回的走进屋里，打开柜门，翻出一包苏联饼干，就着凉水吃下去。
男知青这边早饭都是个问题，更别提以后了。
而这边的温音如也深知吃饭问题，对着曲谭机灵的眨眨眼，“阿姨，我们中午要去山上摘蘑菇，就不用做我们的饭了。”
这年代养活自家几口人都够呛，尤其是裴家这情况。
裴寂不在家，家里只剩骨子羸弱的裴母和还是个孩子的若若，她们有四个人，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张嘴，她们还是尽量别给添麻烦了。
“那好，中午你们去摘蘑菇，那我做出来晚上饭等你们。”
“孩子们，快去吃早饭吧，一会儿就凉了。”裴母淡淡应了声，只当听不懂几个人善意的借口，催促着她们去吃饭。
她家还不至于穷到饿着客人的地步，想到埋在后院子土里的东西，裴母眼眸微眯，看来得找个机会，找个路子运出去，给小寂攒钱娶老婆。
见推脱不了，张瑶看了眼温音如，用眼神示意她怎么办。
在场的几人里，除了曲谭和肖扬这俩虎妞看不出门道外，剩下的人，包括若若也明白温音如和裴寂关系不一般，是带有色彩的不一般。
“走吧，咱们快去吃饭。”温音如捏了捏若若白皙柔软的脸蛋子，转身招呼其他人。
刚才梳头发，若若坐在小凳子上吃了两块鸡蛋糕，现在面对满满一大碗面片，心有余力不足的叹了叹气。
“怎么不吃？”刚把碗放下，裴母坐在一边低头柔声询问。
她干巴巴回答：“刚才温姐姐喂我吃了两块好大的鸡蛋糕，现在肚子饱了。”
若若托起下巴，皱巴巴的小脸上写满了遗憾。
裴家没了顶梁柱，吃的方面照比之前堪称一个天一个地，裴父还活着时，经常去后山打猎开荤，裴寂能长得那样高大，也是情理之中。
父亲失踪后，小裴寂就成了顶梁柱，那时若若刚生了没多久，奶奶去世，母亲病倒在床，他逼着自己，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一家子生活的重担。
虽说他能干，但架不住裴母是个药罐子，瞒着村长去打猎换的钱也大部分都买了药，一年下来，若若被养的白白胖胖，小裴寂却瘦成了麻杆。
若若在心里惦记着远在城里的哥哥，望着眼前香喷喷的面片，撅起的小嘴透着不开心。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这样阿哥就不会饿肚子了……
裴母一愣，侧身向温音如看去，常年卧床的病态苍白皮肤此时却渐渐变成了红色，羞得她说话都有些不好意思张嘴。
她道：“破费了，下次别给小孩子吃，你留着吃吧。”
鸡蛋糕这种稀罕物，除了逢年过节时候会咬牙买半斤之外，普通人家是不会买的。
温音如一下子给若若吃了两块，真是太破费了。
“没事阿姨，我喜欢若若，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了，姐姐给妹妹吃东西，没什么的。”
这话她说的真情实感，她早就想有个软糯糯，奶香奶气的妹妹了，如今若若算是满足了她的心愿。
看女孩儿眼底的喜欢不像是假的，裴母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轻快的呼出一口气，幸好，幸好。
听村里说这姑娘是从大城市来的，家里父母都是对国家有贡献，看她这副模样和做派，真真是好家教。
也不知道，是看上自己那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儿子什么了……
吃完早饭，张瑶回屋子去换件厚点的衣服，她们要去山上摘蘑菇，那里的草又高又密，还是穿多点，别被虫子咬了！
“姐姐，我也想去。”若若抓着温音如和曲谭的衣角，抬起泛着水光的星星眼乖巧望着俩人。
简直比年画里的娃娃还要可爱乖巧。
“可以带上我吗？”她央求着，“我会乖乖跟在你们身后的，保证不乱跑给姐姐们添麻烦！”
温音如与曲谭对视一眼，蹲下身子道：“那你去问问妈妈，妈妈同意的话姐姐们就带你去。”
听到这话，若若高兴地小跑进屋，看到阿妈坐着缝衣服的身影，兴冲冲扑过去。
“阿妈，我可以跟着姐姐们去摘蘑菇吗？”
“我保证一定乖乖的，不会走丢，更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裴母拽线的动作一顿，垂眸看着身前哀求着她的女儿，摸了摸因为奔跑凌乱的发丝，把它别在耳朵后面。
这么多年，为了能带着儿女在村子里生存下去，她答应了村长那过分的约定，说是约定其实是禁锢的枷锁。
但为了裴家和一双儿女，还有疼爱她的丈夫，她可以忍。
看她失神盯着地面不说话，若若还以为阿妈是没听见，稍微抬高一点音量，继续重复。
“阿妈，我能跟着姐姐们去山上摘蘑菇吗？我会听话不乱跑，不给姐姐们添麻烦。”
若若期待的望着母亲，眼里的兴奋和期待快要藏不住了。
她终于也有朋友了，终于有不会嫌弃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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