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大人，第一批粮食已进城。”
“好，速速运入官仓，记住一定要避开耳目。”
“是，大人。”
待脚步声远去，哲别惊道：“原来白将军对于赈灾之事早有谋划。”
“这次赈灾所用手段有些特殊，吴郡灾民、城内百姓、乡绅豪族、商贾勋贵，以及郡衙所有人都在局中，一旦控制不好做局者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吴郡洪灾本就和将军无关，何不及早抽身？”
白千书叹了口气：“关乎十几万吴郡百姓的性命，怎能撒手不管。如果这次真能帮助他们熬过难关，也不枉来此间走上这一遭。”
“白将军，大善。”
哲别自然不明白白千书言语中更深层次的含义，只觉得自己追随的这位将军不仅才智过人，用兵如神，而且心地仁慈，胸怀天下。这样的人恐怕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
将军，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哲别，只要我一息尚存定然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哲别暗下决心之际，白千书看着渐渐泛白的窗户，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苏州，是时候该热闹起来了。
……
大清早，城东大型织造坊地皮竞拍现场已经熙熙攘攘，灾民们正从从四面八方不断的涌向这里。当然，灾民并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因为郡衙为了提高这次活动的关注度，特意将施粥点移到了这里。
在衙役的疏导下，灾民们有秩序的在热气腾腾的大锅前排起了一条条长龙。
辰时，白千书和钱大人一行人也来到了现场，一衙役匆匆跑过来。
“禀大人，灾民实在太多了，粮食不够了。”
“东城门左手边新开了一家粮店，去那就近采购，记得动静大一点。对了，要少量多次去购买，他家售空后，就去稍远的那家去采购，以此类推。”
“是，大人。”
远远的望着衙役们推着独轮车前往东门，钱大人心生疑惑。
“白大人，不知这招左手倒右手有何用意？”
“钱大人，当前粮价已经有了足够的吸引力，相信外地粮商已经开始布局，当然也不乏谨慎得商家持观望态度，现在需要给他们打一针兴奋剂。”
“我明白了，目的是让他们下最后的决心，而这……兴奋剂就是……实际交易。”
“钱大人真是一点就透，我们不仅要创造实际交易，而且交易量要足够引动整个市场。”
白千书心道，这一招可是跟我那个时代的电商平台学的，起步阶段哪个不是靠刷单起来的，有了成交的假象，才会吸引真正的商家和消费者入局。这跟母鸡下蛋，先要放个蛋是一个道理。
“问题是我们没有这么多资金，再说即便能借到银子买高价粮，施粥就是个无底洞，到时如何能还的起债务？”
“钱大人不必忧心，银子的事我来解决，你这边需要再发布一个政令，凡是雇佣灾民的寺院、宗祠、织作坊，三日内预付月钱的可免除半年利税。”
“这样一来，朝廷税收岂不亏空太多。”
“钱大人，税收亏空哪有咱们的命重要，再说如果救灾成功，相信朝廷也不会追究。”
“好吧，反正也没有退路，赌对了功成名就，赌输了大不了再世为人。”
“放心吧，都在计划之中。”
白千书表面上看起来从容不迫，内心同样七上八下。所有条件都已经成熟，接下来成败全凭天意。
角落里一人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一路跟在采购粮食的衙役队伍后边，来到一家粮铺前目睹了整个采购过程，而后匆匆进了姜府。
此刻，姜伯牙和一众粮商正悠闲的喝着茶水，一名四五十岁的员外郎正眉飞色舞的侃侃而谈。
“在下愚见，今日粮价有望突破320文一斗，相比正常年月每斗多挣200文，史无前例呀，各位打算出多少货？”
“戴老板，除了姜员外咱们几个属你存货多，听说这两天你数钱都数到手软了。”
“听谁瞎说的，我哪有什么存货，我倒是想多备点货，有钱谁不想多挣。奈何周边各郡粮价也在疯涨，运过来成本也不低呀，倒是各位如果有进货渠道可不能藏着掖着。”
“哎呀，我的情况和你一般无二，粮价再高奈何手上无货，真是急煞人也。”
正座的姜员外敲了敲桌子道：“各位，现在周边各郡粮价上涨，钱大人派出去的采粮官至今没有消息，可能也是因为成本原因到更远的郡县去采买了。”
“这些当官的根本就不懂商，去远处采买人吃马喂哪样不是钱，最后合下来成本可能会更高。”
“就这还想平抑粮价，这是在搞笑吗。”
“摊上这样的官，吴郡百姓是要受苦了。”
众人哄堂大笑，恰巧一小厮跑进门。
“老爷，果真如你所料，郡衙撑不住了，城东几家小粮店都被买空了，成交价为300文一斗。”
“知道了，下去吧，继续盯着。”
几个员外突然站起身惊讶道：“他们不是没钱了吗？”
姜员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不要大惊小怪，人家没钱了不会借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灾民暴乱，到时罢官事小，严重了说可能要问罪杀头的。”
“原来如此，看来郡衙已经是强弩之末，今后这粮价岂不咱们说了算了。”
姜员外哈哈一笑：“各位，还有一个好消息，听说郡衙要鼓励雇佣灾民的寺院、宗祠预付月钱，旨在帮助灾民度过难关。”
“岂不是说灾民手上都有了钱……，那个姜员外突然想起店里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姜员外，我突然想起今日是我老母忌日，也告退了。”
“姜员外，今日我家小妾生孩子，我回去看看。”
………
姜员外看着众人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一帮老泥鳅。”随即唤过家丁：“去永嘉郡和太原郡采购的粮食再追加50万斗，记住要快，务必五日内赶回。”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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