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个离道观比较近的客栈，恰好也是城中最大的，店中服务自不必说，每批客人都有专门的小二。
对于红灯笼的疑问，小二满脸自豪地回答，“诚心信奉，得仙人庇护的人，都能得到仙人赠予的红灯笼，于天黑之时点上，可辟邪驱晦，可保佑平安……总之，是好处多多……”
见客栈老板提着盏红灯笼往店外走，桑晴晓一脸好奇的样子跟了出去，店老板是个女子，自称孙蓉娘，不到三十，愁苦相未脱，望着红灯笼时，脸上的笑容有些木然。
桑晴晓帮她将红灯笼挂上，“你一人经营这么大一店铺，不容易啊。”
“这家店，是我夫君的，夫君突染恶疾，我便接手过来。刚开始时，也着实慌乱了一阵子，又要经营店铺，又要提防对手，还要照顾他，一堆事情压的我喘不过气。”
孙蓉娘回顾过往，眼眶就红了。
傍晚有风，吹的灯笼摇摇晃晃，桑晴晓一边安慰她，一边把灯笼扶正，孙蓉娘将里面的灯点燃，火星燃起的那一刻，火苗如钩子般，轻勾了一下孙蓉娘的指尖，她只微微拧了下眉，似是习以为常。
明明瞧见火苗碰到障碍物没有分叉，反而扎进人的指尖，虽只是一瞬间就离开，桑晴晓看的真真的，有进入，却没有伤口，这火，有问题。
还有灯油，与往常使用过的，味道都不同，桑晴晓询问出声。
孙蓉娘回她，“确实是特制的油，用完了就去道观买，不算贵，十文一小罐，大概能用十来天。”
“于穷苦百姓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吧。”
“穷苦人拿灯油不要钱，牛仙士免费送。”
孙蓉娘随后又说了牛仙士的诸多好处，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大善人，桑晴晓不走心地附和了几句，逮着机会又问道，“我一路进城，看到了两种灯笼，你这一盏恰是少数中的一个，有何区别。”
两种灯笼，虽外表差不多，可内部点燃装置不同，孙蓉娘的这盏，明显火光更旺，火苗跳跃的更活泼一些。
“姑娘观察的好仔细啊。”
桑晴晓羞涩道，“我这不是也快成亲了吗？如此喜庆的灯笼，我瞧着喜欢，便多看了几眼，还曾想着，定要找到这手工艺人特制一些。”
“呀，那可恭喜姑娘了……”
桑晴晓应和几句，才将话题扯了回来。
孙蓉娘答道，“有求于仙人，与仙人进行交换的人，灯笼便与其他人不同。”
桑晴晓继续打探，“还未进城时，我就曾耳闻仙人像的传奇，向仙人像祷告，真能如人所愿吗？
不知蓉娘交换的是什么，若代价小，我倒也想尝试一番。”
“姑娘这面色红润的，不像是碰见了难事啊。”
桑晴晓再次羞涩道，“世间彼此一生，长长久久的夫妻，又有几对？我呀，挺想求这个的……”
孙蓉娘好心建议她，“若只是这个，那姑娘还是莫要求了。”
桑晴晓眼神中略带天真和懵懂，歪头不解道，“为何呀？”
孙蓉娘皱眉、咬唇，“这代价……”
吞吐几次，还未得到她口中答案呢，一不修边幅、没规没矩的男子闯了进来，他的臂弯里，还搂着一娇笑连连的女子，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着，孙蓉娘一直注视着他们进店，神色中满是痛苦和挣扎。
男子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冲着孙蓉娘凶巴巴道，“琴娘点名要吃的殷桃乳酪准备好了吗？不可太冰，我家琴娘身子娇，受不了，也不可常温，天气燥得慌，得给我家琴娘解解暑气……”
男子絮絮叨叨，孙蓉娘强忍泪水，“夫君，都准备好了。”
夫君？竟是她那染了恶疾的夫君吗？瞧着挺健康的呀。
待看不见两人背影，孙蓉娘才语重心长地苦笑道，“让姑娘见笑了，他便是夫君，我在仙人面前跪求几日才救好了他，所交换的，正是我与他之间的情谊。
想当初，我与他也是艳羡旁人的一对，自他病好后，便瞧不上我了，如今还能留我在这店里操持，不过是将我当成下人使罢了。”
“你，后悔吗？”
“做决定之前，我就想到了这最坏的情况，虽心里早有准备，可心痛还是不可避免的，以前，他对我确实是好，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吧。
如今还待在这里，不过是心还未死，待到心死那一刻，我会自己离开的。”
桑晴晓听后，心里不是滋味儿，“仙人像害你至此，这灯笼，不点也罢。”
“姑娘这话言重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仙人像确实灵，我如今拜它，也不过是求一份心安。
姑娘若是感兴趣，如寻常百姓一般，求个平安顺遂就好，不到万不得已，切莫轻易交换。”
孙蓉娘要去忙，桑晴晓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亓骁眠替她盛了碗汤，并小声道，“彼此一生？长长久久？晓晓，你放心，我定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桑晴晓瞪他，“呵，你若如老板丈夫一般，哪怕是其中有隐情，我也定亲自手刃了你，哪还会容你在我面前嚣张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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