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的胆子愈发大了，起初面对她还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她。
后来不知怎的就变了。
尤其现在，姿态随意地坐在另一边的榻上，没犹豫太久就问她这个问题。
高氏笑道：“婢妾的额娘也自幼学习诗书，那气质一眼就看得出来。婢妾瞧着娘娘不一样，您不像是能安安静静写字或下棋的，您没有那种温婉娴静的气质，却更有气派。”
最后还不忘来一句吹捧，免得茉雅奇因为前面的话生气。
茉雅奇知道高氏挺会说话，没想到这么会说话。
看似说她定不下心写字下棋，却又夸她有气派，茉雅奇不知该笑还是该怎么。
高氏还真说对了，她表面经常写字下棋，实则心里定不下来，她见过康熙写字，下棋的时候，那才专注，她学不来。
她只是做个样子，强迫自己沉下心专注某一件事，才不会闲得无聊东想西想。
以前的她心中浮躁，这些年修身养性才见好了些。
连高氏都看得出来，看来她的行为挺失败。
但好歹有进步不是吗？
她已经很少东想西想了，连前世的事都想的很少。
不想的过多，才能专心做好眼前的自己。
茉雅奇问她，“你所说的气派又是什么？”故意为难她，看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讨好她？
高氏还真有话说，“就是那种看似安静，实则心里装了很多东西，婢妾没什么文化，说不太准确，总之您不像是只会看书下棋的，这样的有点呆，您一点都不呆。”
要不是茉雅奇脾气好，还真容易为最后一句话生气。
果然高氏胆子大了。
是仗着怀孕为所欲为？
不像是，倒像是本性露出来了。
看来原本的高氏也不是规规矩矩，文文静静的，那是被宠着长大的样子。
茉雅奇歪着身子，“你额娘确实有才，教了你不少。”
高氏腼腆地笑，“额娘确实教了婢妾许多，可惜婢妾记住的很少，只有进宫时额娘教的那几句牢牢记住了。”
进宫的时候，她额娘会教她什么，茉雅奇很清楚，没多问。
不过，茉雅奇说了一句，“看来很重要的一句你额娘没教你。”
高氏茫然眨眼，“啊？”了声。
茉雅奇微微一笑，“谨言慎行。”
进宫才多久？这就暴露本性了，一点也不谨慎。
高氏流露出赧然的样子，“在外婢妾还是谨言慎行的，只是娘娘外表冷漠，实则有点可亲，婢妾这才放肆了点。”
可亲？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她，还是来自另一个嫔妃。
茉雅奇挺意外。
高氏又道：“您表面看着不理人，婢妾在这儿您也爱理不理，但娘娘很喜欢听旁人说话吧？”
茉雅奇看着她，感觉莫名其妙。
高氏怎会这样想？
高氏笑了笑，“您喜欢听婢妾说话，婢妾才多说点，怕您寂寞。”
茉雅奇：“……”
她真想把人赶出去。
她脾气好就容得她胡言乱语了吗？
但终究没赶对方走，叹了口气，还是她脾气太好了，对方毕竟是孕妇，她能严厉吗？不能。
不过她也发现了高氏的小心机。
未必是真放开了本性，这话看似随意，实则包含了一点小心思。
高氏这个人终究小聪明多了点。
还好，不算什么大事。
只要不是惹祸的性子，她都懒得理。
等十一公主从外面回来，高氏顺势告辞。
十一公主不满地抱住茉雅奇的胳膊，“额娘怎么总让那个高庶妃来陪着？”
茉雅奇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你不喜欢？”
十一耷拉着脑袋，“倒也不是，就是她也是皇阿玛的妃子，还怀着孕，您看了不难受吗？”
茉雅奇好笑地看着她，“为何难受？”
十一茫然，“您也是皇阿玛的妃子，皇阿玛平时很喜欢您，却有别的嫔妃怀了孕，还在您这儿进进出出的，碍您的眼，换作女儿都想把她打出去。”
茉雅奇看着有点暴力的女儿，忍着笑，“这有什么？额娘见得多了，这一个不能让额娘难受。”
十一仰头看她，“额娘喜欢皇阿玛吗？”
茉雅奇愣住了。
看着女儿好奇的目光，不想骗她，又不想说实话，“额娘与你皇阿玛是亲人。”状似亲人而已。
十一似乎没听懂。
茉雅奇搂着女儿，小声对她道：“你才多大？别轻易说喜欢不喜欢的，如果有让你喜欢的，那只有你自己，不能是别人。”
十一睁大了眼睛。
茉雅奇又揉揉她的头，笑道：“记住额娘的话了？”
十一愣愣地点头，又用力摇头，实话道：“没懂。”
茉雅奇不指望她现在懂，而是要她记住，“记住就好了，别想太多，你皇阿玛是皇帝，嫔妃那么多，额娘的心就这么小，能看见一个就难受一次吗？额娘心里装着你和你几个哥哥，知道吗？”
十一眼睛一亮，顿时抱紧了她，笑嘻嘻道：“女儿懂了，额娘最喜欢女儿。”
茉雅奇：“……”这也没错了。
但有必要这么惊喜吗？
十一握着拳头，道：“原来在额娘心里我比皇阿玛重要，皇阿玛知道了一定憋屈。”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眼睛亮晶晶的。
茉雅奇表示吓到了，“你千万别跟你皇阿玛说。”
十一咧嘴，“额娘放心，女儿不会说的，这件事皇阿玛也不能知道的。”
茉雅奇吁了口气。
十一又想起了刚刚的高庶妃，瘪了瘪嘴，“都说宫里的嫔妃们假惺惺的，额娘怎的还和高庶妃说说笑笑？您和她又不熟。”
呃，不熟，但在一个宫里，自己还要照拂高氏和高氏肚子里的孩子。
再说，高氏只是来这儿坐坐，又没影响她的心情。
她看得出高氏没有炫耀肚子的意思，要说孩子，茉雅奇的孩子不少，高氏拿什么炫耀？
顶多只是来刷眼缘，让自己多庇护点罢了。
这点小心思很好猜。
茉雅奇笑道：“你也知道个个假惺惺的，那额娘就不假了？都是一样。”
十一不解，“那不委屈吗？额娘对不喜欢的人可没有这样应付过。”
作为女儿，自然知道额娘怎么对某些不喜欢的嫔妃的。
茉雅奇坦然道：“那是因为额娘不讨厌高庶妃，她要是做了额娘讨厌的事，额娘照样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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