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原先自己以为只是败仗逃跑，看来自己还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他们，他们做了什么？”
秦瑶瑟颤抖着嘴唇问出了这句话。
“那群畜生，看我们不愿意献出自己的闺女，他们居然打开城门帮着瓦剌人强抢民女！好多闺女都被霍霍死了，还有些活下来的，也忍受不住跳井的，悬梁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呀！”
老人家现在说起，仿佛当年的景象历历在目，一夜之间城里多了那么多女孩子的尸体。
她们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看到自己会甜甜的叫里长爷爷，也会时常给自己这个孤寡的老头子送点做好了的吃食。
可是现在这些姑娘都失去了生气，变成一具具惨白的尸体躺在地上，裹上草席被县老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后来人家再也不敢生孩子了，偶尔有几个，看到是闺女的也都掐死了。都是自家的孩子，谁愿意呢？可是活着哪有那么好？长大了让人霍霍了，在一把火烧了，连个全尸都没有。这世道吃人，还不如不让孩子遭这个罪。”
人们苦苦挣扎，这是秦瑶瑟没有看过也想象不到的世界。
那四个小丫鬟以为自己看够了生活的不易，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就不会被父母卖了为奴为婢，可是现在看起来，自己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父母虽然卖了他们，但是起码给他们找了好人家。
虽然干的是伺候人的活，但是主家小姐对她们太好了，虽然不是锦衣玉食，但是他们吃的穿的用的见的比那些庄稼户好太多太多了，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她们再也忍不住偷偷的哭了起来。
“老人家，想说什么今天都说完吧，说完了，那些日子就过去了，我跟你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秦瑶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重温噩梦，但是很多时候噩梦是需要面对的，如果一直压在心里噩梦将会无限放大，变成永远的梦魇，再也走不出来了。
“后来，俺们这儿闺女没了，只有半大小子，家家户户都娶不上媳妇儿，不过没关系，起码没有闺女能被人糟蹋了。可是，那些畜生见我们没有闺女了，就逼着那些有媳妇儿的人家让出自己的媳妇儿，只要是稍微长得好看一点的女人都被她们糟蹋了！可是这还不够，他们糟蹋完那些闺女就把他们的肚子剖开，双脚拴在马上拖着他们在我们城墙外面跑马？那一地的肠子，最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呀！”
说完，老人家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村民看到当兵的那么憎恨，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让他们进城。
这哪里是保家卫国的士兵，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春雪她们四个小丫鬟早就被里长的话吓的脸色苍白，此时连哭都不敢哭出来了。
“那后来呢？后来为什么那群当兵的和县长都没有了。”
“苍天有眼，不知道哪家的汉子做的，反正有一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发生的，我们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县长和那个将军的尸体就挂在城门口那么迎风飘着。那些当兵的看见自己上头的官都被人杀了，估计也是害怕了，就都跑了。”
秦瑶瑟看着里长的眼睛，她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大概率就是这帮村民忍辱负重请他们喝酒之类的，那些狂妄自大的畜生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些整日里被她们欺压的村民敢对他们做什么事情。
也正是他们的狂妄自大，导致他们走向灭亡。
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肯定对这里了如指掌，知道哪些东西有迷药之类的效果，只要稍微加一点在酒水中就能让他们都睡死。
最后一帮人只要齐心协力，杀一两个人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这件事情应该所有人都参与了，或者说每家都有人参与，因为他们都是受害者，参与之后所有人都不会说，只说不知道就好了。
毕竟这种世道哪有江湖大侠，都是话本里的东西罢了。
大家都不知道，话锋一直，就算是有心调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不过自己为什么要费尽心力为那帮畜生伸冤？
何况他们也不冤枉，当兵的不守土为国，居然与贼寇狼狈为奸迫害自己国家的百姓，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死不足惜，既然这样自己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看来这个世道还是有好人的，大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放心，这次我跟我相公在这个地方要驻守十年，不敢说我们一定能打胜仗帮你们抵御外地，就算有一天败了，先走的也是你们老百姓，等你们安全了，我们才会撤离。”
看着对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秦瑶瑟也知道，这种从希望到失望的绝望感。
“大爷，你也不用马上就相信我们，只要让大家不打扰我们就可以了，常人到：‘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还有十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处，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带来什么样的军队，乡亲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听到秦瑶瑟这样说，里长点点头。
“这里就给你们住，丫头说得对，我们只要慢慢相处总有一天会知道彼此的为人的。只要你们好，我们做老百姓的自然会看在眼里，也不会亏待你们的。丫头，这里破败的时间有点长了，需要你们好好收拾收拾，不过遮风挡雨还是可以的，我家就在镇里的西头第三户，门口栓了一头老黄牛，有啥事儿你去那儿找我就行。如果实在找不到就随便问个人，说里长家，他们就能带你去。”
“好的，大爷，我知道了，今天谢谢您老人家了。”
里长摆摆手。
“别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也知道自己不行，还得是当兵的才能跟那些瓦剌畜生斗一斗，所以丫头呀，你们可别让大爷失望了。”
说完，里长再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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