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彭城，我受了重伤，是你救了我。”
善若水的思绪一下被拉回五年前，她仔细地打量着魏不绪，然后不确定地问道：“你就是那个不肯吃饭的小士兵？”
停了一停，善若水又补充道：“阿寰？”
看来她还是记得五年前的事情！自己刚开始时是不肯吃饭，不过后来只是想看她哄自己吃。
想到这里，魏不绪露出一个笑容：“我叫魏不绪，字子寰。”
阿寰只是魏不绪当时随口编的一个名字，不过后来取字时，他就定了一个“寰”字。
魏不绪道：“你一点也没认出我？”
见对方是自己五年前救的那个人，善若水的情绪放松下来，说话也随意许多。“你当时脸上都是脏污，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与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善若水用手比划了一下，“而且你现在也比五年前高了许多。”
也结实了许多。
善若水在心里默默补充：五年前的魏不绪像个小鸡崽，自己面对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换做现在的他，自己可不敢救。
见善若水清楚地记得自己五年前的样子，魏不绪的心情更好了。
“当年收回彭城后，我返回去找你了，只是你已不在，你的邻居们说你被人接走了。”
“是，当年你走后没几天我与阿母就被接到了都城。”
善若水想着魏不绪既然拜托长公主约自己，肯定已将自己的身份调查清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年我虽然没有找到你但是将你的样貌画了下来，那天在回春堂门口你被我的手下撞伤，留下来的尹狄和我说你的眼睛很像画中的小女娘，我便让尹狄去调查你，确定了你就是当年救我之人。”
魏不绪瞒下了他易容去善府见善若水的那一幕。
善若水心道：
自己现在的长相与五年前相比可是变了不少，他是将自己的眼睛画得有多像才能让尹狄仅凭一双眼睛就认出自己？
善若水有一点点小感动：“其实我当年救你也是想拿你试药。”
这一点魏不绪当年就察觉到了，否则不会治了两个月她才将自己的伤治好。只是当年他也想多留些日子，便任由善若水折腾。
不过他没想到善若水竟然会主动说出来。
见魏不绪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善若水便知道魏不绪都清楚。
“当年给你用的药都是我自己配制的，只是在那之前我从来没用来救治过人，所以救助过程就波折了些。
换成现在，你当年的伤我都不用一个月就能完全治好。”
魏不绪转了话题：“这几年你一直在研究医术？”
“研究医术这话不敢当，我只是将外大父留下来的医药典籍反复看了无数遍，会治基础的病症和外伤，复杂一些的病情我可不敢下药。”
想着善若水身无分文，魏不绪遂道：“我们武将在外征战经常会受伤，你替我配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吧。”
如果现在有第三个人在，一定不相信魏不绪会有这样好脾气的时候。往日他与人说话不是爱搭不理，就是讥笑嘲讽。
哪像现在这样轻声细语、言笑晏晏。
善若水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葫芦递给魏不绪，“这是我配制的外伤药，治疗刀伤箭伤效果都不错，你先拿去试用，如果觉得不错再来找我。”
魏不绪伸手接过，还想再说什么，外面传来了动静。
“有人来了，我先走，再联系你。”
善若水点了点头。
魏不绪走后，善若水想着他今天的样子，倒与五年前不一样，与三个月前也不太一样。
五年前的他倔强、孤僻、别扭，看着凶狠实则没有威胁；三个月前虽然没见到他人，仅是他那冰冷的声音与张扬的做派就令人望而却步。
今天他倒是挺随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本性。
来的人是之前离开的长公主的侍女，她捧了一套衣裙进来。
“善娘子，这是长公主赏赐给你的衣裙，换上吧。”
善若水福了福：“谢长公主。”
长公主送出的东西自然不会差。这是一件白色绣蓝色藤蔓枝镶浅蓝色宽边的大袖上衣和一件深蓝色丝绸褶皱裙。
这身衣裙稍稍遮掩了一点善若水的娇艳妩媚，但也多了几分清丽端庄，不仅让人眼前一亮还令人心生好感。
侍女将善若水带到长公主身边，长公主看了一眼善若水，果然再美的人也需要打扮，她这样穿着后比之前那身袍裙可明艳动人许多。
长公主将善若水叫到身边坐下（跪坐）。
善若水垂目跪坐，其容颜、风姿均是绝佳，而她流露出来的贞静之态说明她受过良好的教养。
有贵妇凑热闹道：“这位小娘子好生标致，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女娘？”
长公主笑道：“这是善公乘原配孔孺人所生的女娘，我瞧着她行止有度很是喜欢，所以叫她坐到身边。”
听说是善代春原配所生之女，贵妇们的目光不由看向荣和翁主，其中一些贵妇动起了心思。
荣和翁主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如果不是在长公主府上，她早就拂袖而去。
……
宴席散后，长公主留了魏不绪问话：“王御史参奏荣和之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操作？”
魏不绪并没有隐瞒长公主：“是”。
“你让我替你约善女娘，可是看上她了？”
“不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魏不绪将五年前善若水救他之事略略说了。
“她会医术？”
“她懂一些基本医术。
她外大父祖上是医师，既有疾医也有金疮医，她从小跟着外大父学医，只是她外大父去世早，她的医术只学了一些皮毛，不过她制的金疮药效果倒是不错。”
听魏不绪说得如此坦然，长公主倒是没将他与善若水联系到男女之情上去。
“子寰，你已过二十，也是时候成亲了，我今日瞧着这个善女娘还不错，她对你又有救命之恩，不如娶了她？”
魏不绪仍然与以前一样回答：“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
注：金疮医指外科医生、疾医指内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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