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森下楼后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想抽根烟，却发现找遍里里外外没有半根烟。
周昱的电话恰好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他以手支额，揉了揉眉心。
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对不起。”周昱开口就是道歉，“我刚刚在老太太面前把程登登给卖了，看她意思想见一见，约着吃个饭。你心里有个数，不管去不去都提前想个对策。”
姜森没有作答。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出，他会大大方方地应下。
虽然老太太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想见程登登半是出于对孙子的关心，半是出于掌权人对身边人的控制欲。但因为对姜森母子心存愧疚，这些年倒是一门心思在讨好。
他想过的，等事情确定下来，会牵着程登登去见顾全和老太太，他想证明给他们看，一个人在选择另一个人时可以有多坚定。
脑海中冒出“坚定”这两个字时，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
“阿森？你在听吗？”没有收到回应的周昱有些怀疑自己对着空气输出了一通。
“在。”姜森关掉免提，将手机放在耳边，“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兴致不高。
周昱以为他仍在为宴会上的事不愉快，苦口婆心道：“你也别太不计较，他们以前做的事确实不敞亮，但现在他们对你其实还是不错的，甚至比家里两个孙女还要好。你看，你妈的别墅是老太太买的，你现在住的房子也是老太太听说你要回来转手过户给你的，就连我们开公司……”
“你来当说客的？”姜森冷冷打断了周昱的话。
周昱被呛了一句，却也不恼，油腔滑调道：“我来通风报信的，你知道的，我跟你是一帮的。”
姜森说不准自己心里此刻是究竟在为那些陈年的恩恩怨怨烦恼，还是为程登登那番毫无良心、冰冷又理智的话而烦闷。
但他不是一个会不分青红皂白乱发脾气的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迁怒周昱。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听他语气和缓了不少，周昱把剩下的话说完：“其实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这些年也在拼命弥补。她虽然拉不下面子正儿八经地跟阿姨和你道一句歉，但我上次听我奶奶讲，她其实是后悔的。我知道，你只是替你妈不值。但我觉得你妈比你看得开得多。比起你一身傲骨对着他们甩脸色，你完全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他们的好意，这是你应得的。”
“我没有一身傲骨。”姜森觉得周昱误会了自己离开的原因。
“那你直接走了？”周昱不解。
“我要是有骨气我根本不会去。我只是觉得尴尬。我在那里，除了老太太舒坦，谁都不舒坦。所以我走了。用她的不舒坦换大家的舒坦。”
这番解释让周昱笑了几声，也明白了，姜森始终还是有怨气的，却也没有那么怨。
“但我现在有点后悔提前走了。”姜森的声音再次传来，很轻很淡的语气，却满是忧伤。
如果他不提前走，就不会发生和程登登的一通争执。
他不想放手，他想继续和她谈恋爱，也想和她结婚。
“下次再说，我还有点事。”
想明白自己的心，姜森匆匆挂断电话，留下一串忙音给周昱。
周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脸莫名。
-
姜森重新回到楼上，输入程登登家的密码。
“密码错误。”
冰冷的提示音让姜森面露不解。
是他输错了吗？
再一次输入熟悉的密码。
“密码错误。”
提示音同样冰冷无情。
不用再试了，程某人已经改掉了自家门锁的密码。
他敲敲门，无人回应。
几次之后，他将耳朵附在程登登家大门上，里面似乎悄无声息。
他拿出手机，在拨号界面输入烂熟于心的11位数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重复而机械的女声传来，姜森回过味来，不死心地点开了微信，在那个置顶的对话框发了个问号。
毫无悬念的【您的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绝接收】赫然在目。
姜森被气笑了。
行动力真够可以的。
他向陆露发去语音通话请求。
相处几个月，两人之间早已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根本无法悄无声息退出他的世界。
-
程登登在姜森一言不发离开后，心像被人拉拽般地疼。
她怔怔地望着门的方向，明明是她提的分手，他毫不犹豫地走掉却让她觉得自己才是被甩的那个人。
活了27年，第一次谈恋爱就被甩的程登登又气愤又委屈，对着陆露的微信骂了姜森十几条语音后，电话进来了。
外卖员的电话。
“您好，外卖放西门架子上了，记得拿。”
这边电话刚挂断，陆露的电话就进来了。
“程登登你发什么疯？”
陆露劈头盖脸地问道。
程登登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被她凶得失了神，还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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