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翠英一脸着急地望着罗氏，眼泪都快从眼眶中淌下来了。
别说她了，就是姜兴也不想分家啊。
而且要是因她的原因离了这里，下半辈子她就别想好过。
姜兴非得埋怨死她不可，他折腾人的法子可不少。
公公一般不太插手管她，婆婆虽时有训斥，但并没有苛待她。
可姜兴不一样，他只在乎自个儿的舒服日子。
要是真的被分出去，以后家里的活就全塌在她一人的身上了。
天天干活，天天劳累肯定跑不脱，绝对别想指望姜兴。
再说了，公公婆婆的底子厚着呢，住在一起她还能左抠一些右挪一些攒些私房，可要是分家了，再厚的底子都和她没关系了，到时候都便宜了老二姜旺了。
黄翠英也不傻，连忙给罗氏认错：“娘，我哪里做的不对，您教我，我一定改！”
罗氏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自家这个儿媳妇这些年没少整些幺蛾子，不打紧时，就混过去了；严重些，被呵斥时，总是这番说辞。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样子了。从你嫁进我家起，做的一桩桩事要我和你掰扯么？初初你和老大成婚那会，我念着你年纪不大，可能有些不知事，我是细细教导过你了，对我自己的亲闺女我都没有那般费心神。可是这十几年都过去了，你自己的孩子都快要谈婚论嫁了，你不但没有丝毫长进，反而越来越离谱了。”
黄翠英闷着头不吭声，但仔细一瞧就能看见她整个人有点抖。
罗氏没好气地说道：“有你这样的阿娘，你说说，玉芹他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娘，就是为了玉芹他们也不能分家啊。”
黄翠英瞧罗氏不为所动，直接左右开弓给自己了几巴掌。
“娘，您消消气，我真知道错了。”
黄翠英心中有盘算，谈婚论嫁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现在和姜文信、罗氏住在一起，给玉芹说婆家，完全是可以往上够一够的。
只要有人牵线，不敢说能和自家小姑姜盼那般嫁到县里，但是在镇里完全可以说一个家底殷实富裕的人家。
可是真要分家出去了，别人未必瞧得上她和姜兴，这点世情，她还是晓得。
黄翠英对着罗氏各种认错，只差指天发誓了，眼泪和鼻涕都混了一脸。
罗氏看着实在不成样子，摆了摆手，让黄翠英去梳洗。
罗氏心底一片叹息，怪只怪老大身子弱，当年着急给他娶媳妇，就挑了这样一个。
她胸口一阵发闷，回屋躺着去了。
黄翠英心底暗恨婆婆较真，屁大一点事都要折腾她。
打了盆水，简单洗漱了一番，抬头时总觉得有人影晃过。
刚刚婆婆在院子时训斥她，她就觉得有双眼睛盯着她。
一定是姓程的小子，家里就他一个外人。
这小子命也是大，那天流了那么多的血，她都担心他死在自己家里晦气，结果没几日居然都下床自己走动了。
想想就来气，婆婆专门还给他炖了鸡，好吃好喝供着。
一个大小子死乞白赖地住在她家里，吃她的喝她的，还敢隐在暗处瞧她的笑话。
不对，她这几日总觉得一直被盯着，姓程的小子肯定有别的盘算。
她得再去给玉芹叮咛叮咛，可别犯傻，被哄了去。
还有，黄翠英想到一点，她顿时惊慌失措，不会是......
她连忙把门窗关紧，才趴在床下，撅着屁股，用头上的木簪子，在床底下靠床脚的地上一阵刨。
刨了好一阵，木簪子碰到了一个硬物，黄翠英才停了手，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幸好，还在呢！
她用手把刨松的土拨开，从土坑里拿出了一个瓦罐。
瓦罐并不大，可是黄翠英捧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
一个瓦罐，这里是她这些年攒的全部私房钱。
她不敢放在柜子里，藏在包袱里，自个屋子就这么大，稍微不注意，怕被姜兴翻去。
想来想去，就在床下挖了个坑，把钱用帕子包好，塞到小瓦罐里，再填上土。
她平日里很少动这个，只有确定姜兴出门的日子，才会把攒的钱添进去，隔一段时日，她还会趁空去镇上或县里，悄悄地把铜板换成碎银子，这样就不用担心瓦罐放不下。
每晚只要躺在床上，想到床脚埋着的瓦罐，她就觉得一阵心安。
确定了瓦罐里的银钱没少一文，黄翠英就赶忙把瓦罐放回了土坑里，又重新填上了土，还特意用手压平整，还把木簪子上沾的土给弄干净了。
这番流程，黄翠英已经太熟悉了，这些年她已然做过无数次了，熟门熟路，看不出任何破绽。
此时正是一天日头最烈的时辰，才和她分开不久的小强，总算是找到了姜家。
他敲了门说明来意后，就被姜婆子热情地迎到家里。
“小哥，快进来，大丫这会还没回来了。你先进来，烦劳你在家里等等。”
小强满脸带笑地对姜婆子说道：“姜奶奶，您叫我小强或大强子就成。我家里奶奶就是这般唤我。我已经有大半年都没回过家了，一看见您啊，就想到了我奶奶，她和您一般，我就觉得这心暖和。
“村子里的小子可不少，没见过你这般机灵的。难怪能在县里的铺子当差呢。”
小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姜家院子，院子很大，收拾得十分干净，劈好的木柴整整齐齐地垒在房檐下。
就是不知怎么在院子里摆了一个木头搭的大台子，不知道有何用途。
这会子做绢花的女工都家去吃午饭休息了。
本来午休时，工作台上做绢花的材料、工具之类都摆在那里。
不过姜芳听到姜婆子和小强在门口交谈时，就给叶氏使了眼色，两人急匆匆地张罗着把工作台上摆的东西都快快收拾一通，归置到屋子里去了，总不能让灵绣阁地伙计一进院门就瞅见怎么做绢花吧。
因着姜可意还没有返家，不知小强要在家中等到何时。
把东西归置好后，叶氏和姜芳两人一合计，两人就分头出门，去村里通知女工们下响休息，不开工了。
“快坐，辛苦你特特从县里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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