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你们两个部门各一半，少一分都不行。”
看来这胡夫人已经找过骆朴的家人。
“这个金额……是不是还可以再商量商量？我部门即使赔偿一半，这一年的营业额全没了！”毛洪试图拖延。
“既然你们不想出这个钱……那我也只好诉诸法律了！咱们法庭上见吧！”胡夫人没工夫和毛洪胡扯，“我家老胡虽然人没了，但毕竟尸骨未寒。他的那些学生、故旧关系还没断。你要是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就试试看！”
“别别别。”经过前一天的审理，毛洪已经恨死了法院，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去。
这TM是谁欺负谁啊？毛洪欲哭无泪。
“给你三天时间，不然后果自负。”胡夫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像绑匪，冷、硬。
挂了电话，毛洪用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两边太阳穴。
“上哪儿找这五百万去？”
毛洪刚刚挂上胡夫人的电话，马上前台总机又转过来一个电话。
“您好，哪位？”毛洪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您好，我是岭东电器的市场总监黄复。想找一下毛洪毛总监。”
不用看报表，毛洪也知道岭东电器。
他们一直都是毛洪最大客户之一，每年从岭东电器上产生的营业额都占到毛洪部门营业额的1/3。这个数字即使是拿到整个炫彩也是数得着的大客户。
毛洪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应付。
“啊，黄总监啊，您好您好！我就是毛洪，有什么事可以帮到您？”毛洪热情地说。
“我们想取消与炫彩的合作，终止合同。”黄复在电话里冷冷地说。
毛洪的心一沉，这个大客户要是丢了，自己在公司高管面前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啊？！岭东和炫彩都已经合作了那么多年，每年的客户满意度调查也都在90分以上。现在为什么要突然取消合作呢？”毛洪低声下气地问道。
“为什么取消合作？哼哼，这要问你们自己啊！”黄总监冷笑两声反问道。
“问我们自己？”毛洪不明白，但心里隐隐感觉可能和官司有关。
“你们昨天输了官司的事，还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吗？”黄复提醒道。
“哦……您是说这件事啊！”毛洪装作恍然大悟，辩解道，“那是我们和员工的内部事务，并不会影响到给您公司提供服务啊。”
“本来呢，公司运营难免会有法律纠纷，打个官司也很正常。打官司自然会有输赢，胜败都是兵家常事，我们都能理解。
我们不能接受的是，炫彩居然会邀请自己的客户、媒体还有员工来观摩自己是怎么输掉这场官司。这就有些蠢得过头了。”
话已经说开，也就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黄总监的抱怨毫无顾忌地涌了出来。
“前些日子，我们在媒体上读到炫彩和员工打官司的事。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直到昨天下午，你们二审输了官司的事一下子就在网上传播开了。我们还以为不过是输了一个常规的法律纠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嫌自己不够丢人，请人来观看、宣传自己输掉官司的事儿。这下子事情就有些变味儿了。”
毛洪这才想起来，昨天庭审结束的时候光顾着抢救胡总监，却忘记了旁听席上的记者。
不过，即便是那些好事的记者不去宣传，还有整整一辆大客车上来“受教育”的员工。本来就心怀不满，又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好料”，岂有闭嘴之理？
想到这里，毛洪的心有点发紧。
“昨天晚上，我们市场部就接到来自公司高层和上下游合作伙伴的指责。说我们怎么挑了这么一家愚蠢的公司当合作伙伴。简直是‘丢人’，随便找一家广告公司都不会办这么低智商的事。你知道这一夜，我和几个部门同事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过来的吗？”
说到最后，黄复已经不是在抱怨，而是在控诉了。
毛洪知道，这一切都源于自己和那个已经挂掉的胡总监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点子。
“是是是，黄总您为这事受委屈了。”毛洪还在力保岭东电器不要停止合作。“这样吧，为了表示我们对岭东电器的诚意，今年剩下的这几个月里，炫彩给岭东的服务全部免费。如果明年还有合作机会的话，服务费全部半价。”
毛洪顿了顿，谨慎地选择用词。
“至于您个人，我们也会找机会有所表示，不会让黄总您白为炫彩担责。”
这话就说得很明显了。
“我谢谢你！你还想拉我下水？”黄复不吃这一套。“明告诉你，结束合作不是我个人的决定。这是我们岭东电器董事会的决定。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毛洪低声下气地问。
“对不起，没有余地了。”
“那好，根据合同规定，提前结束合作，毁约方要支付赔偿金。”毛洪也撕破脸皮。
“赔偿金？干出这么蠢的事你们还有脸要赔偿金？”黄复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好啊，没问题，来吧。你看看将来还有没有业务就完了。我保证让你们西北风喝到饱！”
“啪！”地一声，黄复挂断了电话。
这娘们的力气可真大。毛洪听到挂断电话的声音想。
一个上午，毛洪接了七八个客户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对炫彩这么愚蠢的做法表示愤怒，要求解除合作。
刚开始的几个电话毛洪还试图解释、挽留、阻止，到后来已经完全麻木，破罐破摔了。
临近中午吃饭，毛洪刚刚麻木地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的来电显示是“魏姐”。
一看这个名字，毛洪心头一紧。
这个魏姐正是毛洪进入炫彩广告之后第一个客户——汽车豪华奢侈品牌“高腾”的副总经理——魏云。
当初毛洪为了搞定那时还是市场部助理的魏云，三天两头往高腾办公室跑，送化妆品，送咖啡。搞得魏云的同事还以为毛洪是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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