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玄昊的阵法被破，而玄昊没有及时修补，以至于那个杨公子逃脱，秦柿柿便预感到不妙。
但不妙的程度远远大于她的预期。
看着从玄昊口中喷出的鲜红鲜血，秦柿柿指尖麻木冰凉，一时间竟都忘了话怎么说，还是旁边的海族先惊叫出声才回过神来，大喊一声：“玄昊！”
玄昊单膝跪地，咬紧牙关。
杨公子漫不经心的语调从上头飘过来，轻飘飘的压在所有人头顶，仿佛有万钧之重：
“怎么了麒麟，是不是感受不到世界树的存在了？”
“没办法，作为最后的祥瑞，你实在太特殊了。”
“只有你的生命与世界树直接相联，能得到它的庇佑，但也仰赖它活着。”
“若你体内的天道福泽耗尽，你将无法支撑自己躯体和神魂的重量，到那时，恐怕会整个人坍缩而死吧。”
“真可惜啊，我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天空和大地再一次出现了多个裂口。
狰狞的怪物在裂口后面探头探脑，又一次嗅到了鲜活血肉的气息，于是又流着腥臭的口水，贪婪地爬出来。
它们越来越近，把猎物包围。
秦柿柿和海族们被它们压缩了生存空间，不由自主地后退，背靠着背，面对敌人。
“诸位海族，无需如此惊慌。”
杨公子又开口说道。
“此事与你们毫无关系，我主也不愿伤你们的性命。”
“不敬我主的，只有朱雀的转生，还有麒麟。”
“只要你们能杀掉他们两个，便是我主的大功臣。我会立刻放各位离开，来日论功行赏，必然会有诸位海族一席之地。”
“……”
各位龙族的王子公主不由得绷紧面庞。
一些海族忍不住与身旁的同伴对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做出任何动作。
空气像被绷紧的弦，所有都静止，随时会崩溃，所以每一秒都过得意义不明又胆战心惊。
忽然间，几名王子公主和秦柿柿齐齐动手，攻击向某个方向，默契得像商量好的一样。
因为事实上他们就是商量好的。在杨公子等着他们起内讧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抓住这珍贵空当，用传音互相交流，选中虚族包围圈中最薄弱的一个点，对其猛攻。
虚族战斗力强但是没什么脑子，突然被这样迎头猛揍一时间乱了阵脚，真的被秦柿柿一方打开了一道口子。
周围的虚族当然像被刺激了一样，潮水般涌向秦柿柿众人。
场面于一秒间从极静转为极闹，到处沸反盈天。
杨公子仓惶地拉高自己与地面之间的距离，离战场越远越好，免得再出现被逮到猛揍的情况。
等他觉得自己到了安全距离，他停下来嘴角轻勾：“糊涂啊……诸位都是海族，有的甚至身负龙族血统，如此高贵，竟愿为了那种不相干的人白送性命……哎呦我去！”
杨公子赶紧下蹲，简直是一个屁股蹲坐在托举自己的白云上，那点仙风道骨的气质全都丢得一干二净。
也好在他躲得快，不然他被小凤凰叼走的就不是一大撮头发，而很可能是他的脑袋了。
“呸！”
小凤凰吐掉嘴里的头发，张开嘴大叫起来。
它的叫声极具穿透力，不仅有物理攻击力，更有精神攻击力。那些虚族的动作都因这音波暂停了一瞬，杨公子更是感到自己脑袋里翻江倒海，好好的脑花差点被搅成浆糊然后从耳朵眼里淌出来。
“念念！”
秦柿柿大喊一声小凤凰的名字。
小凤凰毫不恋战，调转一百八十度飞向秦柿柿。
在这时秦柿柿等人面前的虚族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众人从缺口突围，很快远遁而去，不给敌人一点追上他们的机会。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杨公子捂着被叨成了月代头的脑瓜顶气得咬牙切齿，却始终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没关系，这里是归墟，他们无处可逃。”
他喃喃自语，眼中逐渐流露出浸透了狰狞笑意的寒光。
“那帮海族一定会想明白，我所需要的只是推波助澜。”
“麒麟和那个女人就交给他们了。归墟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
他如是说道，掸了掸衣角的灰，风轻云淡地走了。
***
灵泽国，琅玕城。
冰心警世尺静伫于琅玕仙树的华盖之下，一秒仿佛永恒。
忽然间，毫无征兆的，异变陡生。
冰心警世尺平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读数猛然蹿高，竟一路冲破了尺子的极限，化作实质的黑泥从冰柱般的冰心警世尺顶端井喷而出，眨眼间蔓延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冰心警世尺仿佛受不了这黑泥带来的高温一般融化了，琅玕仙树也在黑泥的毒害中枯萎了。
黑泥还在涌出，仿佛无限复制的病毒，很快冲破宫门，涌入宫城，四处点火，不可收拾，并且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蔓延到了那乾坤池所在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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