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皇帝想和姜七七单独谈谈。
秦潇宸他内心很怒，就怕皇帝威胁了她，眼里都是凉薄，一动不动坐在石凳上，眼神直直看向远处紧闭的门。
殿内，皇帝背对她站着，背影像一位慈爱的长辈，完全想象不到曾经想杀了自己儿子的人会是他。
“你可想知道老二和我说了什么？”
姜七七愣了愣，「我」？
她做不到未经他人苦，就劝他人善。
“陛下说就好，民女听着。”
皇帝转过身看着她，“坐吧，这只有你我二人，无需拘束。”
两人面对面坐下，姜七七看着他岁月的面容，有些褶皱，不免让她想起老姜，也许老姜多了几分军人的魄力正气，显得没那么沧桑，而秦北乾比姜渝川小几岁，此刻却显得苍老了，但多年来的威严暴戾是刻在他骨子里的。
是这个位置上有时该要有的手段，但也不是随意取他人性命的理由。
皇帝笑了声，叹了口气，像是妥协，“老二早已和我说了，要娶你。”
姜七七确实不知道秦潇宸提前和皇帝说了，“那多谢陛下同意我们婚事。”
皇帝看着她，“但是其实我思虑了很久，才同意的。”
“你可知为何？”
“陛下可愿说来听听？”哎，知道也不用等你开口了。
皇帝依然盯着姜七七，“因为老二没用威胁的方式。”
他顿了顿，看向紧闭的窗子，眼眸深邃了些，“他只说，因你家庭和睦，唯一一次希望我这个做父亲的答应，当做还他的债，不能让你被天下人议论，名不正言不顺。”
姜七七呆了，她也以为秦潇宸威胁皇帝，可没想到会是这样，心里有些酸了，先皇后的死，让秦潇宸对皇帝早就没了父子之情，甚至必要时候秦潇宸也不会手软。
皇帝看着她一脸错愕的样子，笑了起来，“小丫头，可愿听我这个长辈说几句心里话？”
姜七七点头，“陛下您说。”
皇帝起身从寝殿里拿出一幅画像，他打开在桌面上。
笑脸盈盈的，用手轻轻抚摸画像，眼里不自觉泛出一丝红色，极力隐忍着，“这是庄氏，我的发妻，庄晚凝，老二的母亲。”
画上的女子秀雅绝俗，有一股轻灵之气，发髻斜插碧玉龙凤钗，一颦一笑动人心魂，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姜七七看着画像，幻想秦潇宸小时候，一定也在母亲怀里淘气。
这时，一滴泪落在画上人的彩衣上，姜七七没看皇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不是谁都要的，她无法说出安慰的话。
皇帝没在意此刻的这样被姜七七看见有不多好，平静的擦掉，就像害怕不值钱的眼泪脏了画里的人。
“小丫头，梦中她说恨我，她提着她父亲和她哥哥人头给我看时，我知道任何歉意都无用。”
姜七七抿了抿唇，这不就是噩梦吗？没回答皇帝的自我忏悔。
下一秒
皇帝拉着姜七七胳膊，走到书桌一侧，指着雕刻帝王象征的椅子，“当我坐上它那刻起，每天就会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他要谋反，一个说他不该死。”
“可陛下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不是吗？” 姜七七回答了这句话，看向秦北乾。
秦北乾手颤抖了起来，“小丫头，权力你越想控制它，越会被它控制，庄氏位高权重，皇后产下嫡子，我…我也不知为何走到这步田地。”
他突然看向姜七七，像是想为自己找一丝无辜的证据，“可他们也想我死啊，想谋权篡位，难道我也做错了？”
厉害了，这都能问出来？
姜七七没忍住，“皇后生下嫡子就该死吗？庄氏满门忠烈，主动上交兵权，就该死吗？作为一名将军，最可悲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被效忠的国家杀死，被冤枉叛国，陛下就因为一个某须有的罪名屠满门，让你亲生儿子亲眼看见母亲死在他面前。”
“如今你却说，是两个小人在打架？”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姜七七觉得可笑至极，如果她是秦潇宸，她也会想杀了皇帝，以命换命。
皇帝眼里暴戾而起，双眸红了些许，像是一只嗜血困兽，语气却出奇的极其冷静，“那老二呢？你就这般确定，他坐上这个位置不会变得和我一样？”
姜七七没犹豫，一字一句回着皇帝，“我确定！”
皇帝冷笑了起来，“小丫头，曾经她也这般信我。” 皇帝指了指自己，“可我呢？”
他也一字一句告诉姜七七，“我还是让她失望了！”
姜七七觉得皇帝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话，看着皇帝，“那是因为你是你，他是他，历朝历代君王有所不同，我既然愿意和他在一起，必然相信他。”
皇帝看着毫无畏惧的姜七七，又想到了庄氏，曾经的模样，也是这般信自己，可最后还是被他亲手杀死了，他真的错了吗？
皇帝后退一步，背对着她，“我答应老二你们婚事，也是因为我看出来了西城门外百姓以后的生活保障，姜氏是能为东邶带来福气的，我算是在给天下子民一个交代了吧。”
姜七七颔首，“谢陛下。”
皇帝没开口，两人突然的安静，姜七七也没着急，站在桌前，看着画里的人，她也沉默了。
许久，
皇帝坐了下来，“你不想知道，老二是否会继位吗？难道你不想做皇后？”
姜七七也坐到皇帝一侧，“我相信陛下眼光不会错的，至于皇后这个位置，做不做我都一个样，我还是我。” 漫天飞舞的烟火。
皇帝笑了声，没想到姜氏如此坦率，是啊，论皇子能力威望，谁比得过老二呢，如今还有姜氏贤内助。
“你不怕他以后有了其他妃子，而冷落你？”
姜七七温柔坚定出声，“除非我死，他只要娶第二个女人，我就甩了他，我说到做到。”
皇帝冷哼一声，呵斥道，“自古以来三妻四妾乃是常态，更别说是皇家了，他以后贵为九五之尊，势必是要选妃的，一来稳固，二来皇家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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