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为何对眼下的局面把握得如此清楚？”北冥麟虽然确认了梁旭就是给他写信的那个人，却依然不敢轻信他。
“还有，在海州府以及后来，你为何只是给我写信却并未露面？”
北冥麟眯着眼睛里，闪烁着冷疑之光，只要梁旭的回答稍有不对，他定然让梁旭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北冥麟的种种质问，梁旭低头，只说了一句胡：“殿下，草民与魏家之间，有血海深仇。”
“是吗？“北冥麟冷笑一声，心里的疑惑去了大半，却依然满面疑惑：“所以，你是将本王当做你报仇的刀了？”
“殿下，草民绝无此心。”梁旭面色大变，急急道：“曹明自知自己一届贱民，就算与魏家之间有血海深仇，也无力报仇，便想投身效忠一人，寻得报复机会，皇天不负有心人，草民因与魏家有仇便时时留意着魏家，那魏晟半年前贪污赈灾款之事草民也亲眼目睹，也清楚他是如何勾结人贪污的，只是无奈魏家权势滔天，草民便是想去举告只怕也无济于事反而还会赔上自己信命，草民便按耐住了这份心思。”
梁旭顿了顿：“谁曾想，老天爷开了眼，海州府之事在半年之后竟然被人翻了出来，那魏晟无耻，自己贪污的赈灾款却想嫁祸于人，草民实在看不过，得知前往海州府调查此事的是麟王殿下您，便一路尾随您去了海州府。”
梁旭的话有据有理，毫无破绽，魏晟心头疑惑大减。
却依然问：“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找本王说出实情，反而自己不露面，给本王写信做什么？你就不怕本王不相信你信中说辞而耽误了大事？”
梁旭面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草民自然知道，可草民……”他低下头：“到底是一届贱民，草民手中没凭没据的，冒冒然如此说，只怕连殿下到面都见不到就被人赶出去了，更何况会被人相信。”
这倒是。
在没见到梁旭之前，北冥麟一直以为给他写信指点之人是什么高人异士，见到梁旭是一届粗布衣，也的确大失所望。
甚至才有了种种怀疑。
北冥麟做到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两颗玉珠：“那么你今日现身来王府找本王，又是为了什么？”
梁旭抬起眼皮：“殿下可曾知道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二人现今的下场么？”
“自然知道。”一说起此事，北冥麟眸中阴翳之色越发浓郁：“说来，这二人落得如此下场，倒是因为你。”
北冥麟嘴角牵起一抹冷笑，说，“是你写信给本王，要求本王那夜带他们一起去做见证的。这二人莫非也与你有仇不成？”
“他们与我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梁旭摇了摇头：“只是草民此，也是有顾虑，一来是为了让他们做见证，二来，也是想看看魏家的态度，今日这二人一死一疯，由此可见魏家手段雷厉风行，报复心切啊。”
梁旭叹息一口气：“这二人是当了殿下您暂时的挡箭牌啊，殿下您想，若无他们，此刻魏家下手之人会是谁？”
自然是他了。
北冥麟五指收紧，手中的玉珠咯吱作响。
他意味不明地说：“如此，本王倒是要谢谢你未雨绸缪，为本王事先找了两个挡箭牌了。”
梁旭垂眸：“草民不敢，殿下英勇神武，草民一心仰慕殿下，也不愿意殿下被魏家给报复。”
北冥麟冷嗤一声：“只是本王乃一朝亲王，又岂能如那两个废物一样被魏家给随意了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殿下。”梁旭诚恳道：“属下暗中观察魏家多年，魏家绝对不是表面这般的，他们暗中的力量，绝非如此啊。”
“任魏家再如何，北燕还是北冥家的，他们再厉害，能压过北冥家去么？”
北冥麟死死盯着梁旭，眼神如蛇信一样遏制住梁旭的喉咙，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你可知你说这样的话出来，传出去就是杀头之罪。”
梁旭额头冒出汗珠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殿下恕罪。”
北冥麟满面阴沉地盯着梁旭不说话。
午后的明阳自窗户里照进来投射在身上，梁旭却觉得遍体生寒。
北冥麟喜怒无常，他把握不住北冥麟的心思，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面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后背几乎被汗打湿。
“哈哈！”
头顶忽然传来北冥麟的大笑声，织锦黑色金丝线皂靴来到梁旭跟前，略过他前方的地面。
北冥麟竟亲自搀扶起他来。
”先生不必如此，本王不过是开玩笑吓唬你罢了，哈哈哈，正因为有了先生的指点，本王才得以让魏晟吃了苦头，不论之后如何，眼下本王还是要多谢先生的。”
北冥麟满面笑意，与方才的阴沉之人判若两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梁旭心有余悸，擦了擦满头冷汗。
北冥麟拍了拍手：“让先生受惊了。来人，备白银千两，本王要感谢先生。”
梁旭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殿下，不可！”
“怎么，难道先生认为本王给的少了？”
梁旭抱拳：“殿下！草民绝无此意！草民一再相助殿下并非为了钱财。”
“那么，你有何所图？”
“草民所图就是希望家人大仇得报，而若要报仇，以草民之力无异于蚍蜉撼树……是以草民只想跟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出谋划策，报得大仇。”
“可本王并不想与魏家为敌。”
“奈何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梁旭与他对视：“殿下，魏家很快就要对您下狠手了。”
北冥麟满眼阴沉之色，舌头抵了抵牙齿，定定地看着梁旭问：“你确定不想要钱财，而只为本王效命？”
梁旭心神一晃，掩去眸中暗色，定定地跪了下去：“从今以后，草民唯殿下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眸中尽是坚定之色。
“好！”北冥麟抚掌大笑，拍了拍梁旭的后背：“从今以后，先生如我亲兄，我们荣辱与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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