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万成却像是一个慈父一般笑了。
“你这孩子，之前他们几个带着你去花街你都百般抗拒，为父还为你担心过，这样也好，不过你是我高家人，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忘了身份。”
后半句就带了几分警告的意思。
高仁在西昌府没帮秦家，还是让高万成不高兴。
“是。”
高万成给他倒了一杯茶。
“几个孩子中就属你最争气，仁儿，可别让为父失望，以后也别自作主张了。”
“是，那义父，秦家这事……”
“保还是要保下来的，毕竟三皇子还需要秦家的家产。”
“咱们高家也不差钱，儿子看是贵妃舍不得娘家罢了，可有秦家这样的累赘在，三皇子如何能斗得过太子……”
茶杯放在桌板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高仁住口。
高万成语气有些沉闷。
“好了，镇抚司那边事情也多，你去忙吧。”
“是，儿子告退。”
高仁恭敬退出了书房，房门关上一瞬，他眼底一片清冷。
这两年他一直在调查关于自己的身世，可什么都查不到，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都查不到任何线索。
他不得不怀疑，父亲是被高万成所害，然后又囚禁她的母亲，让他认贼作父。
他只恨自己这些年为高万成做了这么多事。
*
四月份殿试，贡院的人带着一众学子进宫，在大殿之上完成皇上给出的考题，所谓殿试。
以往几届科举都是高万成主持，出题人也是他。
借着科举之便，他倒是收拢了不少学子的心，所以朝中高党也日益强盛，就造成了皇上做决定都必须通过高万成同意的局面。
饶是当今皇上再相信高万成，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这届的科举是交给太子来举办，也是有意无意地帮太子扩大势力。
殿试也格外顺利，今年也不是只有内阁阅卷，是在大殿之上，所有官员当场评阅。
众人也看出来了皇上这是在打压高党为首的内阁。
当今皇上早年当登基时不是没想过废除内阁，可内阁权力太过庞大，这些年一直都没成功。
朝中人又都不傻，自然在评阅试卷中保持公正公立。
试卷都被遮挡住了姓名，可大家字迹都不一样，想要分辨出来一些试卷还是轻松的。
高万成浏览一遍之后选了其中一份，有不少人跟随他，他们知道这是高大人相中的人。
最后选出来了前三名试卷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过之后钦点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剩下的二甲和三甲由众位大人排名。
半月后贡院外面放榜。
这天天没亮贡院外面早早就有人过来占位置，贡院对面的茶楼也都挤满了人。
方大树在这边定了包厢，他喊了赵世安过来。
赵世安被扰了清梦脸色很不好看，坐下来时还瞪了方大树一眼。
“这种时候你还睡得着？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盯着这里呢，你知道我定下来这个位子多难吗？”
赵世安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补觉。
昨晚上他处理风雨楼的事情，很晚才睡着。
“放榜应该还有一会儿时间，先喝点茶吧。”
方大树去叫了两壶茶。
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道何时变成了这样，说亲近也不亲近，说疏远吧，可两人又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熟人。
有时候方大树都觉得是不是上一世跟赵世安认识。
赵世安闭目养神，方大树也没打扰他。
半个时辰后，贡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贡院的人先是一番敲锣打鼓，然后才贴上了榜单，马上就有人在那里唱榜。
“状元郎，冀州安县方家村，赵世安！”
“嚯！”
“竟然不是江南王谢两家。”
“哪个是赵世安？”
“怎么，人家状元郎还能让你榜下捉婿啊？”
方大树看向赵世安。
他终于睁开了双眼，可神色淡淡，仿佛状元郎不是他。
“恭喜。”
赵世安点头，然后看向窗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唱榜继续。
榜眼和探花出自江南，再之后就是一甲。
方大树一口一口喝着茶，终于在念过了八个名字之后听到了他的名字。
“……二甲进士第九名，冀州安县方家村，方念慈！”
他还是改了名字，当初在县试之后他夫子就说他日后一定有所作为，还是改名字比较好。
方大树猛地站起来，神色激动。
“第九名！”
他对赵世安说。
赵世安收回视线看向他。
“恭喜。”
上一世方大树是三甲同进士，这一世成绩比上一世好多了。
“你这人真没意思，你都不高兴的吗？”
赵世安扯了扯嘴角。
还是高兴的，尤其是想到方晴知道他中了状元之后激动的样子，他就更高兴。
“行了，该回去了，等会儿贡院的人该找我们了。”
他这平静的样子倒是让方大树就觉得自己就跟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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