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应不照应的，周婷婷不知道，但是大队长一路跑过来摔了三个大马趴和四个屁股墩儿。
人来了，也憔悴了，感觉被女鬼吸走精气了。
“叔啊，你还好吗？”
大队长气若游丝，“你觉着，我能好吗？”
“看着不太好。”
“不太好就对了，”走过来这一路，寒风怒吼，雪花飘飞，冻得他脸都木了，大队长搓了搓手，感觉到了一丝暖意，顺手又抹了一把脸，温度回来了，他也镇定了。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再说了，他都这把年纪了，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个冻死的人，还能把他吓着不成。
“人在哪儿呢？”
剩下三个姑娘在后头，听这话，相当默契的往后撤了一步，还是周婷婷叹了口气，“在这里。”
大队长走过去，伸头一看，心都凉了半截。
无他，实在是太凄惨了。
这哪儿还能称之为人呢，叫冰雕还差不多。
脸皮上覆盖着一层坚冰，回头下葬都是个问题。
“大队长，这是咱们大队的人吗？”
周婷婷下乡之后独来独往惯了，和大队里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平日里眼熟的也就是交好的那几家。
说句令人尴尬的话，她跟沈月莹那家子还是干亲呢，到现在，她们家的关系自己都没捋顺，何况是眼前这个。
至于黄翩然和剩下三个，那也是明哲保身的主儿，一个两个都巴不得和所有人都扯开关系，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眼下，面对这个男人，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大队长忍着心惊胆战，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是咱们大队的，出了名的小混子，叫雷三牛，之前最喜欢挑唆知青了。”
周婷婷：“？”
她有些茫然，“最喜欢挑唆知青？啥意思？”
“哎哟，就是，看见漂亮的知青小姑娘，就忍不住上去调笑两句，也不犯法，就是恶心人。”
“我没见过他啊。”
周婷婷如是说。
大队长：“……”
他哽咽了，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婷婷，好心提醒道：“你是不是已经忘记那么自己之前干的丰功伟绩了？”
“啥？”
“就你那把子力气，他要是真的去挑唆你，那我真的敬他是条汉子。”
他是有点好色，也就一点点，犯不着为了一点色，给自己小命都搭上。
周婷婷：“……”
好么，现在听懂了，合着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大奸大恶没有，就是游手好闲了点。
不大招人喜欢。
她叹息一句，“那现在咋整？”
“还能咋整，去他家里喊人啊。”
说到这个，大队长也顿住了。
又是一桩难办的差事啊。
这小混子家里，就剩下一个老娘了，姐姐倒是有俩，只是结了婚就迫不及待的逃离了这里，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两次。
“真他娘的难办。”
这孩子虽然不成器，但是只要他活着，他那老娘就有一口热乎饭吃，现在他走了，还走的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那老娘又该咋办呢？
没人管没人问，那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了？
大队长：“翩然丫头，你胆子大，力气也大，你搁这儿看着，我带着婷婷去他家里走一趟。”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与其在这儿纠结，不如先去他家里看看情况。
到时候，再作打算。
“好，”黄翩然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半晌，犹豫的，“叔啊，那这个还要报公安吗？”
“不用，这就是意外，雷老三手里有俩钱就想喝酒，我估摸着昨儿就是喝醉了，歪歪扭扭的跑到这里来，一屁股坐下，就起不来了。”
周婷婷追上大队长的步伐，不敢置信，“可是，我这儿应该也不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吧。”
结合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她觉着，这里面有鬼。
搞不好是谋杀。
大队长却不这样认为。
“这算啥？上次喝高了，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山林子里，得亏是运气好，喝蒙了还知道爬树，不然的话，也活不到现在。”
毕竟，当初他一睁开眼睛，底下俩熊瞎子眼巴巴的看着呢，哈喇子都掉了一地。
吓掉了半条命的雷老三回去之后大病一场，得有三个多月吧，滴酒不沾，就在大家伙儿以为他改好了的时候。
雷老三故态复萌，又喝成了醉鬼一个，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狗改不了吃屎。
周婷婷听完这传奇一生，也没忍住惊掉了下巴。
牛啊！
趴树上睡一夜还没掉下来。
是条汉子。
大队长看着周婷婷，叹息一声，“其实我有些愁他那个老娘，以前这雷老三再混蛋，对老娘还是孝顺的，有他一口汤喝，就能分他老娘半口，现在这混蛋儿子死了，这老娘又咋整了？”
“好办啊，”这就是孤寡老人再就业呗。
以前老头老太太能塞到敬老院去，有人管着吃喝、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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