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温柔，善良，端庄，脾气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四九城闺秀的典范。”
“我……我是说大家都很喜欢你。”魏钧掩饰般的说道。
陆念乔再次笑了笑：“你把我想的太好了，事实上，我很糟糕。”
她阻止了魏钧想要说的话，继续道：“魏钧，我真的很糟糕。”
“时倾没有说错，我就是故意的。”
“我故意等她喝了四杯酒才提醒她，就是想看她出丑。”
“我明知道她并不是大家以为的乡下来的没有见识没有教养的女孩，却故意说那样的话，就是想误导大家，让大家看不起她，排挤她。”
“我故意露出委屈隐忍的表情让安瑶看到，就是想让她替我出头，打击时倾。”
她停顿一瞬，抬眸朝魏钧看去，笑着道：“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魏钧整个人都是懵的，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话道：“为什么？”
“因为我羡慕她……不，准确的说，我嫉妒她。”
魏钧瞪大了眼睛。
“很意外吗？”陆念乔依旧轻笑着：“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
“她是时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小姐，而我呢？”
“我从小在时家长大，喊时老夫人一声聂祖母，别人便真把我当成了时家的千金，可实际上，我不过是时家养女的女儿而已，不对，聂祖母只是收留了我母亲，却没收养她。”
“她连时家的养女都不是，至于我，那就更加什么也不是了。”
“你祖母救过时老夫人的命……”
陆念乔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那都是上上代的事儿了，都过去多少年了，我还能凭着这么点恩情赖时家一辈子不成？”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的。”
“要说恩情，聂祖母对我祖母的恩情更大。”
“当初我祖母只是一个偏远乡村的妇女，十六岁嫁给我祖父生下我母亲，却因为生的是女儿被我祖父一家磋磨虐待，险些就死了。”
“是聂祖母路过救下了被祖父痛打的我的祖母和母亲，并且帮她离婚，带走了她们二人。”
“祖母这才得以脱离苦海，改头换面。”
“这是比天还大的恩情，我祖母感怀在心，最后为了救聂祖母而死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是聂祖母心善，收留了我母亲，又为她操持终身大事，否则我们母女俩又算得了什么呢？”
魏钧还真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样的隐秘，一时哑然无声。
陆念乔轻叹口气：“真要说，倒是我母亲的不是，这些年自恃恩情总以时家的名义行事……”
“罢了，子不言母过，看来我是真喝多了，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魏钧只觉得心中一抽一抽的难受。
他本就喜欢陆念乔，此刻更多了心疼，道：“我不知道你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事，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我保证这些话进了我的耳朵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人不能总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陆念乔的点，她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眼眶隐隐泛红。
“我嫉妒时倾，不止是因为身份，更是因为家庭。”
“她父母恩爱，上到时爷爷和聂奶奶，下到时家的管家佣人，全都喜欢她，宠着她。”
“可我家呢，我父亲……我母亲……”
“我眼看着父母的关系越来越僵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努力变得更好更优秀，希望以此宽慰母亲的心，也希望以此来挽回父亲，让他能在意我们母女多一点。”
“我不喜欢我母亲的性格，却懦弱的不敢违背她的意愿，一再的帮她骗父亲回家，让父亲对我失望。”
“我明知母亲不愿意失去时家的庇护，夸大其词的在外宣扬时家人对我的喜爱，甚至编造了慕晚姨有意收我为养女的谎言，我却听之任之，从不解释。”
“其实我也不是从来没想过……如果我是慕晚姨的女儿，那该多好啊……”
“可如今时倾回了时家，我母亲的希望破灭了，我也……”
她闭了闭眼遮挡眼中痛苦，起身拖过酒瓶和酒杯重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
“我羡慕时倾，羡慕她可以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想难过就难过。”
“她可以肆意张扬，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因为她有这样的资本啊！”
“而我……”
“我什么也没有，就连我的名字……就连我的名字都是用来提醒别人勿忘恩情的工具！”
“念乔……呵，念乔……”
大约是真的喝多了，陆念乔说着说着便倒在了沙发上。
可即便已经半昏睡了过去，她依旧在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一滴清泪自眼角缓缓滑落。
魏钧看着只觉得心疼的不行，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安静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魏钧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就抓过了茶几上他的手机，然后迅速翻出了一段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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