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坐在桌前，看着手中资料罗列的过往任务目标，有些犹疑地问：“所以……我是‘组织’中的一名成员，这些是我过去杀过的人？”
坐在他对面的研究员点头：“你的代号是苏格兰威士忌，有印象吗？”
“……我知道这是一种酒。”诸伏景光仍然没能从‘自己杀过的人’中收回注意力，反应迟钝地回答道。
除了简单的生活常识，关于酒名的知识也仍然存留在大脑里……研究员“唰唰”在病历本上记录，继续追问：“你对这个代号没有任何感觉，当时也并不觉得‘苏格兰’是在叫你？”
他指的是诸伏景光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对森由罗喊他代号的反应。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我以为那个词是在说苏格兰人……但我知道自己是亚洲人。”
研究员迅速回想了一下苏格兰病房中的布置，确信他醒过来的时候，不会恰巧从什么仪器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顿时做出判断：“对自己有一定程度的身份认知……记忆保留的或许比预计要多，这是好事。”
苏格兰苏醒后竟然失去了记忆，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苏格兰所用药剂的来源，R-01最主要的问题是精神状态不正常，但经过后期通过不同电流刺激脑域，使R-01做出曾经受训的攻击行为，说明这部分记忆起码是在他大脑中保留下来的。
因此，在苏格兰苏醒前，研究员所做的预案大多是针对他可能发生变化的精神状态，没想到这人醒了之后神志清醒、性格正常，只有记忆受到了极大影响。
在R-01活着的时候，因为无法正常和他沟通交流，研究员们无从判断他的记忆是否在药物影响下有所缺失。现在人已经死了，即使想要进行针对性测试，也已经失去了测试对象。
苏格兰失忆到底是因为药剂影响，还是因为他在之前的‘死亡’经历中大脑缺氧造成的损伤，在缺少对比样本的情况下，一时很难得出确切的结论。
但经过在提问过程中对脑电波的观察，研究员们起码确认了苏格兰失忆这件事的真实性，不是诡计多端的卧底为了保守秘密而进行的伪装。
况且，根据他们分析，苏格兰的记忆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根据研究员这段时间的测试，在名词或照片的刺激下，苏格兰的生活常识和曾经学习、训练过的知识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说明他大脑曾经储存的信息极有可能仍潜藏在深处，等着刺激源的触发。
他们面对一个完全无法交流的疯子，都曾经成功找到过刺激他特定记忆的方法，苏格兰此刻的情况虽然复杂了一点，但在研究员心中，并不是无法解决。
研究员戴着的单边耳机一闪，渡边次郎的声音传出：“他一直在盯着那份资料，已经超出了正常阅读时间。和与你交谈获得新的信息相比，苏格兰似乎更关注资料上已经得知的内容——问他有没有被触发相关记忆。”
研究员收到指令，以常年沉迷实验室，消耗到几乎没剩多少的情商，完全没有隐藏意图，直接问道：“这份资料上有你感兴趣的内容吗？”
诸伏景光看着资料中的一张张照片和标注的姓名身份，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睁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但诸伏景光靠着强悍的心理素质迅速冷静下来，试图从周围人身上获取情报。
他所在的这个‘组织’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直关注他身体情况，为他探究记忆受损程度的研究员们确实非常专业，对他也没有什么恶意，甚至可以说是全心全意试图帮他恢复记忆。
然而诸伏景光仍然不敢完全放下戒心，在回答很多问题的时候都下意识掩藏起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会轻易夺走别人生命的人，一时很难接受这么多人都死在他的手上。
研究员没有得到回答，毫不气馁，为诸伏景光讲解道：“根据情报部门那边的说法，虽然你执行的大部分行动没留下更多书面材料，但有一些任务时间才过去不久，技术部替换下来的监控应该还能找到备份，说不定你看了以后，能回忆起当时的行动内容。”
研究员分析了一下诸伏景光的状态，觉得他还是对自己的过去抱有一定好奇心，善解人意地问：“需要我去神情帮你调一下当时的视频吗？”
“不。”诸伏景光这次开口极快，几乎在研究员询问的尾音刚落，拒绝的话就直接脱口而出。
“……啊。”研究员愣了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不是真正的组织代号成员，而是警视厅派来的卧底，估计不会多喜欢看见自己的杀人现场。
他想到上面‘不要告诉苏格兰他是警视厅卧底’的嘱咐，从善如流地停下了这个话题，翻到下一页，换了个角度继续询问：“经常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代号成员有两个，分别是波本和莱伊，你对他们有什么印象吗？”
诸伏景光仔细思索，几秒钟后摇了摇头：“有他们的照片吗？”
研究员遗憾地说：“我的权限没法拿到代号成员的详细资料，在这方面没法帮你。”
诸伏景光十分客气：“帮我检查记忆已经很辛苦你了……”
研究员受宠若惊，他们手里的实验体大多都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像苏格兰这样客气礼貌，仿佛是普通医患交流的场景几乎从没出现过。即使明知道这都是因为苏格兰此时没有记忆，一时也仍让研究员有些惊奇：“哪里哪里……”
在外面看了半天‘没有半点审讯能力的研究员VS失忆后专业性大打折扣的卧底苏格兰’的戏码，森由罗终于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关于你那两位队友的情况，你可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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