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洛酒声音一齐出现的，还有李德义袖中的刀。
沈长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德义扬起刀，疯狂喊道：“既然沈会长那么怀念哥哥，就送你下去见他吧！”
“爸！”
沈长山避闪不及，沈知秋见状连忙朝父亲跑去。
刀尖倒映着晨曦的第一束日光，却在接触沈长山脖颈的瞬间，便被一颗扁圆的珍珠打偏。
珍珠带着迅疾的力道，使得刀刃在沈长山脖子上只蹭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便随同珍珠一起从李德义手中脱落，掉在地砖上滑出去好远。
“爸，你没事吧。”沈知秋刚好跑到沈长山身边。
沈长山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欣慰，只略微失神地盯着掉在地上的刀。
如此一来，连最后一丝侥幸都没有了。
眼前这个跟德仁一模一样的人，的的确确不是德仁，而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被撒旦教蛊惑，离家出走去了西陆的德仁的弟弟——李德义。
李德义还要去捡地上的刀，谁知从刚刚的方向又飞来一颗珍珠，这次正中膝盖，他跌倒在地，胸口重重撞在地上，刀口还未愈合，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啊！”李德义痛苦地佝偻在地。
痛到紫青的嘴唇抖动着，拼凑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自嘲：“是...是排异反应又开始了。哥，你看，连你的心脏，也都在看不起我。”
“这是夫人礼裙上的珍珠，原产自巴洛克，无比名贵，用在你这种人身上，是抬举你了。”约西亚指间不知何时又夹着一颗珍珠。
“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洛酒不悦地插嘴：“珍珠的损失，从你这月工资里扣。”
约西亚眉头一紧，“所以李德义先生，现在可以好好阐述你的杀人动机了吗？”
“杀人...动机？”
李德义眯起眼睛，似对这个词感到陌生：“我从来不觉得我是在杀人，我是在给他们为人族再次夺回世界做贡献的机会。”
他躺在地上，厌恶地盯向洛酒的方向：“这个世界因为吸血鬼的出现变得污浊不堪，正因为生活在这污浊的世界，才使我出生便带有心脏病。我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出门，只能每天看着哥哥上学，交朋友，过正常的人生。”
“哥哥什么都有了，理想的身份，志同道合的朋友，美丽的妻子，可我什么都没有。”
讲到这里，李德义眼中突然燃起一股强烈的愤恨，他强撑着站起身，对着走廊中的每一个人喊道：
“所以我最恨别人说哥哥对我好！你们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因为身体不好，我永远只能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他那哪里是对我好，分明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甚至连我参加宗教都要阻挠我！叫什么对我好！不过是怕我超越他罢了！”
“你闭嘴！李德义，你真是无药可救，撒旦教是邪教，你哥不让你加入是怕你被带歪，你怎么能这么想！”
沈长山勃然大怒，想上去打他，却被沈知秋拦住，“爸，你别去，万一他也对你用那个法术了呢。”
“啧啧啧，李先生这一番言论我真是甘拜下风。”洛酒叹为观止地拍了拍手，“我一时竟不知道咱们之间到底谁是恶魔。”
“哼，你们真是跟死了的李德仁一样愚昧。”
李德义哼笑一声，“在我痛苦万分的时候，是真神拯救了我，告诉我世界的真相，我的病迟迟不好就是因为呼吸了被吸血鬼污染的脏脏空气。这个世界已经被吸血鬼污染，只有在真神的怀里，我的病才能缓解，所以我才离开北陆去了西陆。”
洛酒：“那照你的说法， 你就在你所谓的真神怀里就好了呀，为什么还要骗你哥哥去西陆杀人取心呢？”
“还不是因为人类太过愚昧！”李德义咬牙切齿，“小小人类，竟敢反对我们的净化活动而对真神和他的信徒下手。教派解散后，我的病情愈发严重，到了不得不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地步。”
“呵，只是我没想到的，十几年不见，李德仁还是个傻瓜，我一封信他就来了。”
“有时候我真的不是很明白他的一些想法，为什么要在人与吸血鬼之间寻找平衡？你看我才制造了几次杀人事件就弄臭了人与吸血鬼的关系，他所谓的平衡在这片土地根本行不通，只可惜这次让你们找到了破绽，不然赢的还是我。”
“哈哈哈。”讲着讲着，李德义又笑了起来，他解开修士服，露出胸口蜈蚣一样难看的疤痕。
“你们知不知道，手术完成后，那个负责心脏移植手术的地下医生跟我说，取他心脏的时候，半路麻药失效，他就醒了，本来还在挣扎，可一看见旁边躺着的是我，立马就不挣扎了，哈哈哈，真是个傻瓜，”
“你他妈混蛋！”
听到这里，沈长山再也听不下去，推开沈知秋捡起地上的刀朝李德义跑了过去。
他一把将李德义摁在墙上，将刀举起对准他。
“李德义，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无药可救？哈哈，那你杀了我啊，给你好兄弟报仇啊。”李德义没有挣扎，只在疯狂地笑着。
“夫人，要去阻拦吗？”约西亚轻声询问洛酒。
洛酒摇了摇头，“交给沈会长自己定夺吧，我们洗脱嫌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李德义还在挑衅，“沈会长怎么还不动手啊？不是想为你兄弟报仇吗？那就动手啊。”
沈长山死死揪着他衣襟，现在只要一用力，就可以为德仁报仇。
只要一用力。
他紧握刀柄的手青筋骤然凸起，挣扎几许，还是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李德义闭起眼睛。
咣当——
迎来的却不是锥心的疼痛，而是刺耳的金属撞击音。
顿了一会儿，李德义茫然睁眼，只看见被扔在地上的刀，以及褪去痛苦后，满脸冰冷的沈长山。
他急了：“你为什么不杀我！”
“还有事没告诉你，我不能杀你。”沈长山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李德义，你知道你哥去西陆前，我到底答应了他什么吗？”
“...什么？”
似乎接下来的答案非常沉重，沈长山深吸一口气，“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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