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南宫行道：“其三，朕要废除六宫，日后朕只有一妻，终生不再纳妃。”
楼亭婉一怔，压低声音问：“不是说好了徐徐图之么？你怎么一口气都抖落出来了？不怕把他们都气死？”
南宫行低头，“气一次是气，气两次也是气，不如给他们个痛快，我觉得这样更仁慈。”
楼亭婉：“……”
她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沉默半晌，她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不可啊陛下！”
“陛下三思！子嗣乃国之大事，臣理解陛下与王爷情深义重，但……废除三宫六院未免太过荒谬！若是王爷不能生，陛下岂不是要绝后？”
“求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若是废除六宫，之前的妃嫔怎么办？你这不是要她们的命么？”
大臣一个接一个哭天抢地的反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殿上，好逼南宫行把话收回去。
楼亭婉本以为他们这三条都会反对，没想到反应最大最激烈的还是第三条，果然有了对比，前面两条都不算什么了，她严重怀疑南宫行是故意的！
南宫行面不改色地看着出列的大臣，等他们哭够了才说：“朕从未碰过后宫妃嫔，她们出了宫依然可以再嫁，朕会亲自为她们拟旨赐婚，若是有人歧视她们再嫁之身，皆按欺君之罪论处！”
群臣一懵，难以置信，这……这和给自己戴绿帽有什么区别？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楼亭婉忽然开口，“后宫设立了内司局，她们若是有才能，可留下做女官，日后前朝也会设置一些女官的职位，有才者不论尊卑，不论家世，皆可一展抱负，为国效力。”
“什么？”
“这怎么行？”
“荒唐，太荒唐了！”
有那偏激顽固的老臣红着眼瞪着楼亭婉，指着她破口大骂：“妖女误国！大雁危矣！”
楼亭婉嗤笑：“我是妖女？多谢夸奖。”
“你——不知廉耻！陛下，你怎能如此骄纵她？”
老臣手指一个劲的抖，恨不得用眼神把楼亭婉凌迟。
南宫行挑眉。
“怎么？陛下不骄纵我难道骄纵你？你为大雁做了什么贡献？提出过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为陛下肃清朝野添了什么力？”楼亭婉慢条斯理地问，亲眼看着那老臣的脸一点点变红。
“没有，对吧？那你凭什么要求陛下处置我？我帮陛下平内乱，镇六宫，猎场上与陛下同生共死，敢问大人，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她看向其他站出来的大臣，厉声反问：“我也问问诸位大人，你们是男子，你们自觉尊贵，可你们又有几人真的干出过什么实绩？不过都是靠着祖上混日子，无功无过罢了。你们瞧不起女子，可我也是女子，我却做了很多你们都做不到的事，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阻止女子参政？”
南宫行看着她，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她在朝堂上为冯怜卿据理力争的时候。
昔年今日，竟然奇迹般的重合了，或许当初，她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臣以为靖北王所言极是。”
庞恩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站了出来，拱手道：“臣无异议，愿送女入朝。”
“臣附议，臣亦愿送妹入朝！”
“臣附议！”
“……”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数量很快就超过了那些老臣。
老臣皆惊，再看向南宫行，对上他镇定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们同意不同意根本不重要，眼前的皇帝早就不是他们能随意拿捏的傀儡了。
这个朝堂也早就是新一代的天下了，而那些新官都是陛下一手提拔的。
只有那个骂了楼亭婉的老臣还心有不甘，或者说面子上过不去，想再骂两句。
楼庭霄忽然站了出来，冷声道：“我阿姐是宁王嫡女，是靖北王，是未来的皇后，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她？满肚子道德伦理，竟不知以下犯上该当何罪么？！”
老臣被驳斥的哑口无言，还想再说什么，后面的人赶紧拉住他，给他使眼色。
还没听出来么？人家的意思是皇后背后站着南境四十万大军呢，单凭这一点就够了，你还敢叫板？
楼庭霄见他不出声了，不屑一笑，转过身一撩袍摆跪了下来，高呼道：“吾皇、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耍了个小心机，楼亭婉听出来了，看向身边的南宫行，南宫行莞尔，却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群臣见状反应也快，跟着道：“吾皇、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楼亭婉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握紧了南宫行的手。
从今以后，她不仅仅是一个穿过来、游走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她还是大雁的皇后，她肩负着振兴大雁，为女子立命的重任。
虽千难万险，她愿往矣。
她抬起手，压下澎湃的情绪朗声道：“众卿平身。”
日光破云，撒满大殿亮似金，风过林稍，吹起繁花灿如霞。
大雁从此终结了内忧外患，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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