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向南,黄昏时天门山已然在前。
天门山是大燕西南边境的一座天然屏障。山势延绵数千里,依山势而建的防御城墙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盘亘在巍峨的山脉上,掐住晋国北上的咽喉,守卫着大燕的太平盛世。
燕晋通商,必经天门关。天门关卯时开放,酉时闭门,一些南上北下的商队有时来不及出关或进城,就需要找地方落脚。
产生需求,就会有人来满足需求,这就是生意。
天门山下,有一座繁华的小镇,借天门山之名,唤作天门镇。
据说这天门镇原本只是一个小村庄,叫天门村,村中拢共也就十来户人家。后来燕晋通商,一些商人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的商机,跑来大兴土木,设店开铺。
短短三年,这里就从人口稀薄的天门村发展成为富庶繁荣的天门镇。北上赶不及进城的,南下赶不上出关的,都会来这里落脚。
镇上客栈林立,谁家稍微有几间空房子,都会支面旗子出来揽客,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宿字。
宁姒一行来到天门镇时已经入夜,敲了几间客栈都说客满。喜宝眼尖,看见偏僻巷口支着一面宿字旗。
跟着指路牌七弯八拐,到了一个农家小院。估计是不当街的缘故,主人家说今日无客,房间管够。
都是不差钱的主儿,一人一间,住着也舒服。
宁姒却不太舒服。
自从进入这个院子,她就莫名的烦躁,总感觉有怪异的气息笼罩在四周。具体为何,她又一点都说不上来。
院子主家是一家三口。
当家的是个二十六七的男人,姓孟。皮肤黝黑,笑容腼腆,是乡下人典型的憨厚朴实。
他媳妇儿生得五大三粗,脸大如饼腰圆如桶。倒是热情大方,来来回回招呼客人,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两人育有一女,名唤十梦。三四岁的样子,用红绳扎着两个冲天鬏,粉雕玉琢,说话脆生生的,虽然名字有些奇怪,但并不影响她的可爱。
按道理,这样的一家人,应该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才对,可宁姒就是觉得烦躁不安。
用过饭,各自回房休息。她安慰自己,应该是赶了一天的路,累着了吧!
但是喜宝伺候她洗漱完毕,临要回房时,她还是忍不住提醒:“睡觉警醒些,别睡太死。”
喜宝以为宁姒在笑话她睡觉死,娇嗔了声小姐,扭头回房去了。
皓月当空,银辉遍洒。夜风撕扯着沿街的店铺旗帜,激起一阵劲荡之音。
没有人注意到,偏僻巷口的一面宿字旗在风中飘动几下,突然化成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
宁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太安静了。
院子里的声音能听得一清二楚,再往外却是一点声音也捕捉不到,仿佛天地尽灭,独剩这一小院。
宁姒觉得奇怪,她们之前在街上找地方投宿的时候,都还能听到酒楼里划拳拼酒高谈阔论的喧闹。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院子处于偏僻之处,又不临街,自然安静许多。而且已是深夜,不闻人声也很正常。
道理她都明白,但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异样。仿佛是身体衍生而出的本能,根本不受她的意识所控制。
实在难眠,宁姒干脆坐起来,掐诀凝出蓝色蜂尾花。花瓣始终紧闭,流转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人灵共生,她能感觉到,小四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陷入了闭灵沉睡的状态。
她始终想不通,小四为什么会依附在大黑熊凶灵身上。
初见凶灵,她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晚,她装死骗过凶灵,无意中发现凶灵斗篷下有蓝光闪烁。
趁凶灵不注意,她暗中掐了个诀,那抹蓝光便化为烟雾,熟门熟路的钻进她的衣袖。
寻回小四,却也无用,连玄垠都束手无策。没办法,只能等到了天机院,问问那些灵术高人,再寻求唤醒之法。
……
正出神着,门口突然传来微弱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溜了进来。
宁姒收了花灵下床一看,房门紧闭,并无异常。打开门,反倒看见季三坐在院子里,身披月色,正在擦拭他的剑。
回屋穿好衣裳,带门出去:“怎么个意思,让你的剑晒晒月光吸收日月精华?”
季三头也不抬,动作专注,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宁姒无所谓的耸肩,两只手不安分的伸向灵剑。
这可是个大宝贝。当晚对战阴人,它可出了大力。
别看是她在使剑,其实是剑的灵力与她的灵力合为一体,带着她在动。否则任她动作再是敏捷,也不可能全方位挡下阴人的攻击。
可惜了,季三公子不通灵术。凭他的身手,再以灵力御剑,战斗力必定暴增百倍。
“手!”
季三冷冷一喝,防贼似的避开她的手。
“别那么小气,给我看看嘛!”
宁姒腆着脸凑上去,季三却不再理会她。
“哎呀,你都给我用过了,看看还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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