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此处不便多言。
“明日便知。”
她猜会的。
李元贞极重视人才。
并且这次会叩下一大批人。
譬如方才在大殿内等候时就吓得涕泗横流的那几个，一看就知有问题。
钱程见她神色严肃，也赶紧住了嘴。
环顾两侧，又小声说道，“今日实在惊险，不瞒顾君，我现在都有些手脚发软。”
方仲怀也差不多，现在都还有些呼吸不畅，“让你们见笑了，方才答题时我手都在抖，幸而之前在书院时练题练得多，看到题就能想出思路，这才没出岔子。”
顾凉见她俩确实吓得不轻的样子，安抚道，“那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夕阳彻底落了山，最后一丝橘色的霞光都沉寂在夜幕里。
宫门快要落锁了。
三人互相道别，在鸾卫的带领下，各自上了马车。
今日受惊太多，钱程和方仲怀连碰杯小聚的心情都没了。
只想赶紧回客栈睡大觉。
顾凉刚坐回马车，就听马车外的凌寒低声说道，“顾君，如若之后择职，不妨也考虑下来鸾卫。”
在线挖人？
顾凉疑惑的撩开纱帘，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贺冬几次三番吐槽她邦邦瘦，看着风一吹就能跑，半点不像个练过武的。
结果人百户长亲自来挖她？
就说贺冬眼神有问题，她这身材明明是精瘦有力。
凌寒被她看得脸微微红，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呐呐道，“就……鸾卫挺缺文书的。”
顾凉：“……”是她多虑了。
的确，文书工作对她们这种武官而言的确是为难了。
可她顾凉看着就只像个写材料的吗？
狗勾听了都摇头。
顾凉十动然拒，“多谢凌大人抬举，不过如今还未会试，此事还远，更何况草民还得遵从陛下旨意。”
简单说。
也轮不到她挑的。
去哪儿不还是李元贞一句话。
凌寒也只是惜才了那么一下，后知后觉也想说以顾凉的才能，来鸾卫当个文书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顾君权当我说笑便是。”
顾凉想了下。
大乾鸾卫的工作其实有点类似情报机构，其实完全可以仿照那一套汇报方式，制定范本表格，精简汇报章程，提高效率。
不过这也得等之后见了贺冬才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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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花厅。
顾真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脸色沉沉的叹了口气。
“看来，明日高低得去面圣一趟了。”
没想到。
她和陛下的“初面”。
竟是要在这般严峻的情形下进行。
江晏等得都有些困了，闻言立马清醒，“妻主，你说真的？”
“嗯，阿晏，你今晚记得帮我把箱底里最昂贵的那套冕服拿出来，散散味儿。”
顾真起身，遥遥的看着天际亮起的几颗星，满脸惆怅的背起手道，“第一次跟陛下面对面聊天，总得穿体面点。”
她今晚还得斟酌下第一句话怎么开口。
丑夫郎总得见婆公不是。
江晏走到她身侧，疑问道，“妻主，难道不是应该穿得破旧些，好让陛下看到你的伤怀？”
这样的吗？
“也是。”顾真握住自家夫郎的手，“还是阿晏考虑周到。”
她又担忧的抬头望天，“也不知女儿在宫里有没有饭吃。”
自从知道顾凉中了举人。
顾真对她的称谓都自觉提高了一个档次。
江晏也幽幽叹道，“是啊，也不知乖女有没有受冻，她今日就穿了件单衣，没带披风去，这夜里寒气重，陛下不会就直接让她们席地而睡吧？”
两人已经开始脑补顾凉在宫里遭受了何等惨无人道的迫害了。
青岚抿唇轻笑，先前见顾家家主冷厉严明，还以为会是个不假辞色之人，没想到实际上是这样的。
他微垂下眼眸，算算落锁的时间，心想妻主也该回来了，便提上一盏灯笼。
“主君，我到门外看看。”
江晏自是答应。
//
“顾君，顾府到了。”
凌寒让马车停在顾府门外，等顾凉下来了，便朝她握拳道，“顾君既已平安到家，在下便先回去复命了。”
顾凉行了礼，“有劳凌大人。”
等她目送马车走远，缓缓转过身，便看到青岚正站在府门外，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
他今日正巧穿了月白色的衣衫，在夜幕下极为亮眼，溺在那无垠的月色里的清冷身影，竟是出奇的温柔静谧。
“妻主，你回来了。”
凤眸里是显而易见的欣喜。
也不知他等了多久——
顾凉轻轻抚上衣襟处，那里放着的兰花气味似乎没先前那般浓郁了。
但是没关系。
她看着远处的人，缓慢的勾起唇角。
闻别的香……
应该也是一样的。
青岚见她仍旧站在原地，蹙了蹙眉，以为是没看清自己，便提着灯笼走下石阶，朝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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