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直在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是一个悖论！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要再说了！”
墨云又一次朝着陈玄青的方向挥动了手中的墨色重剑，这一次的气势更足，威力更甚。
林悦调动了十二分的精力去应对，还是被那惊人的剑气伤到了手臂。
“玄青哥！别再说了！墨云他现在很不正常！再这样下去，今日我们两个就算不死也重伤！”
林悦赶忙去制止还打算持续输出的陈玄青。
而这时，墨云身上的气势正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状态向周遭蔓延，那气势激起的灵压让林悦一阵胆寒心颤。
而他自己，不仅双目赤红面露凶光，原先一丝不苟束着的头发也散乱开来，在那股让人心颤的灵压之下四散飞舞。
“墨云！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啊！”
林悦冲着这个明显不太正常的男人焦急地大叫起来，可是此刻这个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只任由着自己身上恐怖的气息无尽地四散蔓延。
又是一剑朝着陈玄青的方向毫不留情的挥了过来。
林悦带着陈玄青狼狈的躲开了。
为了避免墨云发疯误伤到不远处小木屋里面的伤者，林悦带着陈玄青慢慢向更远处的森林中移动。
“墨云！你不要听陈玄青胡说！他就是个大忽悠！他没有见识过道派曾经的辉煌，也没有经历过被灵派这些小人暗害过师门的惨痛经历，所以他根本不懂你！你一定可以找到道派当年的基本功法，重新为它开宗立派的！”
林悦胡乱地对着墨云吼了一通后，发现原本发疯到处乱砍的墨云竟然真的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似乎也慢慢从原先疯魔的状态中慢慢平复过来。
竟然真的有用！
只要不涉及到他心中的那抹痛，只要不否定他所有因那抹执念所勾起的所有的信念和行为，就能慢慢让他从疯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可是林悦这边还没开始高兴多久，沉寂了好一会儿的陈玄青，又开始了。
“你不是想要重新开宗立派么？那你就要忘了你那老祖宗！忘了你心中的那不属于你的仇恨！那是你老祖宗的恨！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你那老祖宗都死了多少年了！”
“他的那一抹留存至今的执念，根本就不该继续存在！人死债消！哪怕他是你的老祖宗，这债也早该消了！”
“哪怕他没死，他要想化神，他要想将他那被灭门的道派师门发扬光大，都得放下他那心中拧不开的结！因为天道就是如此！既残酷又冷漠！没有那么多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放不下的羁绊！你若是想要与这冷漠无情的天道共频，你便需同这天道一样，放下这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前人留下来的那么多道法随记，难道你是丝毫都没有看明白么？！还是你在这假装不懂！你还要假装到什么时候！还要拧巴到什么时候！”
“到底是你心中的那不属于你的仇恨重要？还是将道门重现人间更重要？！”
陈玄青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重重地捶打着墨云的心。
他的脑海中混乱一片，姜渊的记忆，他的记忆，还有那百年来他行走于整个东极洲每一处散布着曾经的道派踪迹的角落。
无数次希望，以及接踵而至的无数次失望，反复折磨着他的那颗被痛苦所压抑着的心。
他像一个被沉重的枷锁所束缚的囚犯，无论他怎么拼尽全力去挣扎，都逃不脱那一方囚笼。
数本前人留下来的道法随记中的话语，此刻如同经文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吟诵。
他想到了他在悟道崖上被浓郁的道韵所覆盖浸染的岁月，那时，他数十年被那沉重的情绪所压垮的灵魂得到了暂时的解放。
那时，他心中所有的爱恨情仇，连同姜渊的那一份痛，都被那神圣的道韵所瓦解，他思绪飘荡，灵魂都变得轻盈。
可是每一次离开悟道崖之后，他又不得不将那沉重的枷锁重新一件一件地揽在身上，负重前行。
难道他真的错了么？
姜渊...早已作古，他的那份执念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师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兄弟们！我就是个罪人！我应该千刀万剐！”
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人，跪立在地上，不停地用头磕撞着地面。
他的神色痛苦不堪，他的额头上满是结痂的尘土，而地上则布满了他的鲜血。
那一声一声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是一块一块的巨石落入他摇摆不定的心中。
不！他不能忘记！
他决不能忘记这仇恨！
他不能忘记姜渊的痛！
“啊啊啊啊啊！”
墨云双手抱着头跪倒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嘶鸣，而他身上的威压则如泄堤的洪水一般，肆无忌惮破坏着周遭的一切。
林悦带着陈玄青躲地远远的，生怕因此被波及。
“他怎么了？”
林悦看着远处正痛苦不堪地嚎叫着的墨云，有些担忧地问。
“疯了。”
“什么啊？他不会有事儿吧？”林悦不满地瞪了一眼好似事不关己的陈玄青。
“不破不立。他要真的能从他原先的枷锁之中破茧而出，自然就是他化蝶的时刻。如果不能，这世间就又多了一个疯子。”
“不是吧？你说真的啊？”林悦惊讶地看向表情始终非常冷淡的陈玄青，不明白他三十七度的体温是如何说出这般冷冰冰的话的。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我...”
“你觉得他一直在执迷不悟，所以才希望我点醒他，不是么？”
“可是...”
“可是你只是希望他能够清醒过来，而不是希望他真的疯了。是么？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痛苦有时候是毒药，也是解药。可是到底是毒药还是解药，取决于服用的那个人，到底能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将这痛苦变成滋养他蜕变成长的养料。所以有些人在痛苦中疯了，而有些人，不仅没疯，反而因为这份磨砺，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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